南方战事稍缓,敌将储云攻的也不那么积极。
韩照平了西境一场小乱,归南境的途中恰好能路过雁金城,忆想也是大半年没见他那位师父了,便顺道绕进王都见一番君王。
恰逢王上在昭明殿中批阅奏疏,韩照入殿,便见王上蹙了满眉虑重,一脸郁闷的阅着奏疏。
“臣参见王上。”
韩照规规矩矩的在堂下行了臣礼,王上见之搁了奏疏,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免礼。”
韩照站直了身,便在原地静静打量着王座上那人。
韩照这双死鱼眼,常年瞧来不爽也就罢了,还总蕴着藏敛不住的狡猾,凝神一打量,活是叫人有些发怵。
“伏芳若。”
座上那人愕然一惊。
“你在干什么?”
“……”
伏芷叹然一扶额,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可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居然这么快就露馅了。
“还能干什么,不就帮你师父坐镇王位嘛。”
韩照淡淡挑眉,“他跑哪去了?”
眼下顶着张苏炽的脸的伏芷一个白眼时又吹了刚刚被韩照一句吓得落了颊碎发,懊恼的杵了脑袋:“我怎么知道,他那天就跟我说了句‘寡人出去一趟,王位你帮我坐着’,之后就没影了。”
“这差你也敢接……”
伏芷两手一摊,“王令在上,臣岂敢忤逆。”
“你真不知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
韩照叹了口气,“真能折腾……”
伏芷已经易容成这张面目替苏炽坐了好几天的王位了,每日照常上朝也没哪位大臣窥出端倪,独就这小子一来,一眼便窥透了他真身。
韩照出了昭明殿正好迎面遇上苏云深,稍加一思索还是问:“那个……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吗?”
却见苏云深面色掠过一丝诧异,“你看出来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苏云深愕然,“眼力真不错……”
“眼下这四方乱战的情形,他跑哪去了?”
“此事他交代过不可透露与任何人。”
“你知道?”
苏云深敛眉一笑,“但是不能说。”
如此,韩照也就不好多问什么了,恰好他手上的事也不少,探不得情况便也坦然作罢了,挥了挥手,兀自溜达开了,“那你让他早点回来吧,现在外面哪都不太平,别到处乱晃。”
当下四方皆乱,尤其是南北两境,纵是三国君主已许诺保了通途不阻的商人也不得不时刻避着战火而行,故这条路走来实际也就不那么畅通了。
但有这条商路庇护总还是要方便许多的。
花佣护送着苏炽一路避人耳目的来到沧澜镇,那丘大汉也是够仗义,才接了花佣的信便立马驱船赶来了。
时隔十年又一次故地重游,所幸此处稍远于战火,便难得的留住了浪涛如旧,景貌犹有苏炽那年所见之故影。
丘大汉见了他也依然热情的招呼,大老远见了载着他的小艇便站在甲板上极力的挥臂招呼。
苏炽登船,丘大汉忙就指派了船员拔锚起航,顺便也饶是感叹的将苏炽上下打量了一番,“多年不见,苏小哥你如今都成王上了!”
“让丘大哥见笑了。”
“那萧小哥眼下是还在战场是吧?”
“此番也正是他那里的战事最吃紧,才不得已须得劳烦丘大哥。”
一听苏炽这见外的谦礼,丘大汉立马不乐意的“嗐”一声,也一如当年一般毫不见外的拍了苏炽的肩,“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这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比那萍水之缘要深的多了,我不拿你当王上见外,你也别把我当外人客气。”
“既如此,那我就不多礼了。”
“就得这样!”身高体壮的丘大汉搂着苏炽便往旁带,“走,既然要谈正事,咱就进里头去说。”
当年尚为年幼便见佳艳初韵的洋如今长开了模样果然貌美,到底不愧是有一半的鲛人血统,却还是如当年一般腼腆,仍是不爱说话,却也在苏炽入堂坐定后乖巧的过来添茶倒水。
丘大汉年轻时做海盗粗犷惯了,故他这条船上什么都没个章法,怎么方便怎么来。
苏炽与他对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前,便谈起了此事。
此番仍然是去连舟城那个老地方会见苏炽要见的那些人。
“丘大哥这次找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