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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二十五)(1 / 2)

晚间与苏云深辞了行,花有尘次日便带着花佣启程前往神都。

当下东行之途已归了安定,而北山王也信守承诺的留兵在南方,暂时替苏炽拦住了叛军北上的势头。

苏炽在那场大战中受的伤不轻,实在难以行动才不得不暂留在神都观着局势养伤,然而他受异毒缠身,又不让军医为其诊疗,数月来就只是粗略的服些伤药,凑合着身体却依然在燃思熬虑,故当花有尘见到他时,他整个人又消瘦了许多。

想当年,花有尘初见他时,他是何等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郎,而今却是花瀑憔颜,眸中失尽了光彩,笑也空乏,花有尘见之,实在心如刀割。

花有尘登入神都灼败了半许废墟的残殿朽阁中,苏炽迎来却仍寻常了语气笑而问道:“先生怎么还亲自到这里?”

“陛下情况如此,臣岂能不挂念。”

“事到如今,先生何必还要挂念。”

苏炽此言实在是把旁人都想得太凉薄了,可他当下如此,花有尘也不再忍心反驳他什么了。

“臣既然来了,就请容许臣继续照料陛下贵体,无论如何,至少能让你好受些。”

身上的痛楚,苏炽早已习惯成麻木了,也算是万念俱灭,痛就随他痛着吧。

“对了,启微公子让我把这个小傀儡给你带来。”

花佣抱着木海踏入门槛,那副小傀儡不知被苏云深施了什么术,竟是昏睡着。

苏炽从花佣怀里接过这白发的小傀儡,打量了一眼,疑道:“他怎么睡着了?”

“木海一直由启微公子悉心养护着,比起最初已是启了些灵识,逐似生人,便也会有倦乏。”

“原来如此。”

这个与芒笙系出同源的小傀儡被雕琢得极是漂亮,一头银发如雪,五指纤细,身躯瘦削惹人怜爱,苏炽打量了许久,光瞧着这副模样实在是辨不出他仿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花有尘为苏炽诊了脉,蹙眉敦促他服下一碗药后便不再扰他休息了。

苏炽服过药后起了些困意,小憩醒来已是黄昏,却昏昏沉沉的,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便还是待在屋里歇息。

这个小傀儡也着实嗜睡,自早间被花有尘送来后就一直睡着,苏炽将他枕在自己怀中,闲来也无别事可思的,就静静瞧着这小傀儡出神。

屋外透进的光线愈发沉暗,苏炽起身燃起了桌上灯烛,再回到榻前时,终于瞧见木海睁眼了。

这小傀儡一睁眼,苏炽就见他眸中竟已蕴了光泽,惊喜着便探手去欲抚他银发。

然而小傀儡惶然见他的手近来,竟被吓得往后避了好些,苏炽也不知这本无灵识的小傀儡是几时有了认生的怯意,却也未强求,便收了手,只笑瞧着他,“没想到启微把你养的这么好,竟然这么快就有灵蕴了。”

他讲话时,木海只怔怔地望着他。

起来点了盏灯,苏炽稍稍散了些困乏,便坐去桌前,翻看着从这座残宫里找来的灼了些边角的旧卷,灯火暖光映去了他脸色的苍白,除却消瘦,绝色犹有韵在。

木海依然坐在床榻上,愣了良久,又往里头退了些,抱着双膝,安静的蜷在角落里。

苏炽翻页的声响很轻,瞧了入神便没留意时辰,未经意间夜已深沉,是觉了烛光残暗才终于抽神,置下书卷剪了一段烛芯。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

韩照突然砸来了讨债似的敲门声,苏炽也被吓了一跳,开口却仍谑然:“你这什么动静!为师现在好歹也是抱恙在身,你这么拍门就不怕再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韩照推门而入,“少在这贫,赶紧熄灯睡觉!”

可怜苏炽好歹也是九五之尊又是为人师表,如今竟沦落到了被徒弟撵着数落的地步,也是唏嘘。

然而如今苏炽一身孱弱手无缚鸡之力,便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随着韩照的数落搁了书卷回床歇息。

韩照如今这张嘴已不光是数落得凶了,甚都颇有了几分唠叨的意味,“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把花先生请来再给你看看?”

“不必了,”苏炽依韩照半搀着坐回榻上,“这深更半夜的,无事就别去叨扰了。”

苏炽这颇有良心的一句,却叫韩照不屑的一勾唇角,“你还知道现在是深更半夜啊?”

苏炽:“……”

“行了,多的我也懒得说你了,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伏先生给你留的药就只有两颗了,省着点还能多活几天!”

苏炽实在是被他这嘴毒的徒弟给数落习惯了,耳根子早皮了的,对此都没什么反应了。

韩照嘴上数落的虽然不留情,却还是蛮算是有孝心的将苏炽好好服侍了就寝,才灭了灯离了屋子。

那个突然很是认生的小傀儡自醒来后就一直蜷缩在床脚,苏炽已躺下了好一会儿,却见木海的身影依然小小一只的避在角落里,瞧来模样怪有些可怜的,便坐起身,掀了被头,“你躲在那里做什么?累了就过来休息吧。”

然而小傀儡却并不应他的邀,反是又将脸避开了些。

苏炽等了他好一会儿都没反应,想来这小家伙也才刚醒不久,就算是会像人一样疲倦大概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累了吧,便也不强求,留着掀了被的此位,便又躺回去了。

苏炽躺下去后,木海才又收回目光稍稍打量了他一眼。

附灵傀儡的身子与凡人大体相似,且伏氏所造的傀儡多半是用以试药,故其筋骨脉络更是贴近生人,且还要稍稍孱弱些,故承灵之后更易倦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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