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樊於期,这是被樊於期一时戳中了心中的心思,当然,联合赵国对抗秦国,这是目前看起来对燕国最好的办法,但是,这其中确实也包含了他姬丹对秦国的厌恶。
姬丹将手中的酒樽放在了桌案上,面色有些不悦,说道:“兄长对秦国,应该是恨之入骨才对,为何现在听起来,似乎不太赞成孤去攻打秦国呢。”
樊於期忽然一笑,打破了场中的不悦心绪,笑道:“兄长,自然是希望你攻打秦国,但是,兄长的意思,是不希望你这么轻易的答应赵国!”
姬丹这才愣道:“还请请教兄长,这是为何?”
樊於期想了想,说道:“秦国的土地远在西垂之边,曾经,他威胁到了韩国,魏国,赵国,它的北面有甘泉,谷口作为坚固险要的地塞,南面则是泾河,渭水等肥沃的土地,还拒守着富饶的巴郡,汉中地区,右边则是陇,蜀崇山峻岭为屏障,左边有崤山,函谷关作为要塞,如今兵甲虽不是众多,但是士兵确实训练有素,武器装备也算精良,已然是士气鼎盛,最重要的是,如今秦国携灭韩之余威,攻打赵国,赵国绝难抵御,太子不考虑地形,及时势,只想到了私仇及怨恨,若是燕国赵国万一抵挡不住秦军,太子可有想过,那燕国的长城以南,易水以北的关要,真的能抵挡得了秦军的攻击吗。”
樊於期将秦国的地形,关要,和现在的时势一一说了出来。
同时,也讲出了,若是秦国要攻打燕国,肯定是从长城以南,易水以北。
因为,从代郡进入燕国,这也是唯一的通道。
姬丹不由问道:“兄长!虽说……虽说和赵国联盟抵抗秦国,孤却有怨愤难平的私心,但若是不这么去做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赵国被倾覆,那下一个,必然也就轮到了我燕国啊。”
姬丹的目光看着樊於期。
顿时心头一紧,道:“难道,兄长有更好的抗秦办法吗?”
樊於期说道:“我不并不是要说服太子,不去攻打秦国,也更不是让太子拒绝赵国,而是我希望太子在做决定之前,首先要考虑的并不是你个人的荣辱,而是燕国的社稷。”
“就好比赵国,赵国比燕国强,以八万人就逼得燕国,签下了条约,如今秦国比赵国强,让赵国都不得不放弃当初廉颇签订的条约,来讨好被他们素来看不起的燕国,就是这个道理,如何让国家强大,如何在多方斡旋之下,获得更大的利益,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应该考虑的事情。”
“这一次,赵国有求于燕,秦国亦派遣了使者来燕国,可见秦国也畏惧燕赵的联合,那为什么太子不想想自己应该从二者之中,获得什么好处,能够让燕国置身于不败之地,反而因为怨恨之私,执意明确的拒绝秦国,又执意明确的告诉赵国,关于燕国的意思!这不是将自己的心意和底牌,都主动的说给了敌人听了吗,敢问太子一句,万一燕赵败了呢,太子岂不是会因为今日的一意孤行,反而惹怒了秦国,给燕国惹祸上身了吗。”
姬丹顿时深吸一口气。
他怎么没想到!
就算答应赵国,也不应该这么爽快啊,而且,这还只是来求援,就让赵国不得已献出了当初燕国的城池,倘若是燕国在这其中周旋一下,会不会获得最高的好处呢。
然而。
就算自己对秦国有怨气。
也不应该把人家使臣给赶走啊。
对啊,万一败了怎么办。
秦国必然会找到借口来攻打燕国。
姬丹也不算愚笨,只是多年来被秦国弥蒙了双眼,此时经樊於期这么一提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便问道:“兄长的意思是,若是燕赵对抗了秦国,应该想办法,如何让燕国获得此次三国征战中最大的利益,同时,也要考虑到,若是燕赵抗秦,万一败了,如何又能避免不被引火烧身,或者是让秦国有所顾忌,不敢对付燕国?这样的话,不管到时是胜是败,我燕国都不会受到损伤!”
樊於期笑道:“太子知一而虑三,可喜可贺,正是此意!”
姬丹也是深吸一口气,对着樊於期稽首道:“还是兄长提点的是,若不是兄长,姬丹险些犯下大错,既然兄长能告诉姬丹这番道理,想必,兄长已经知道该教我如何去做!恳请兄长相助。”
樊於期眯着眼,心脏也是狂跳不止。
不过,此时他不管怎么变脸,也无法让他人从他的那副狰狞的面容下,被人所看出端倪。
樊於期说道:“燕国比之秦国,是小,还是大?”
姬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弱小的燕国别说和秦国比,就是和三晋之赵,也不敢相比。
自然说道:“秦国大,燕国小。”
樊於期沉声,说道:“以小博大,讲求的是斗智不斗力!对于大,要实行的要领是姿态低,不闹意气,对外应该多结盟以增我燕国声势,内部,则是要团结,以示敌攻我将得不偿失,就可产生吓阻的作用,不逆不拒,但也不予所予求,必要之时,要以示决心,平日里行事,则事恭谨,这便是以小博大的方法。”
姬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啊。
顿时又问道:“可是,兄长,我燕国结盟于赵,便算是外结声势,而内,如今更是上下一心,谁偶有断言,但大多也都是知事理的,可是如何让秦国知道,攻打燕国得不偿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