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初春刚至。
春雨无声润万物。桃花,樱花,梨花绽放在枝头,朵朵妖娆,花瓣纷飞,品味细雨中春的香甜。
二月初二,龙抬头,龙腾节。舞龙灯,赛龙舟。各家祖母带着众女眷去寺庙烧香。有诗赋:鸦眉入鬓,潋滟星眸。朱唇含情,香腮红粉。拢袖玉葱,提笔而上。三月初三,初雨迎春。洗濯天地,涤荡污尘。彩绦纷飞,玉珰清碎。拱首敬香,愿仪长存。
温暖的室内,醉梦泠清晨一大早就起床了,她整理着父亲昨晚留给自己的课本资料,因为今天是梦泠第一次去私塾上课。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雨清脆、润泽,和着花香,温柔而富有生命力。春雨,滋润着寂寞了一个冬天的干涸的土地,把绿色播洒,在人们的心中荡起了希望。清风逐水,梨花雨凉,这时最应该踏着春雨,在竹林中独行,听袅袅清音,闻淡淡芬芳,看新绿初开,岁月温婉。”
这是父亲给梦泠九丫头备的功课书本,白纸墨画,笔笔精挑。
相思,万里云间,细雨青青滟滟,对影未醉犹眠,晚风悠悠曳曳,远山尽,雾生苍,黄昏暮,夜微凉,浮生岁月思过往,奚落着那些年的轻狂,啊!落霞明,月盈盈,来复无言去不闻,啊!动离愁,几人空留,任他夏去复立秋,啊!千帆过,天尽头,流光脉脉盼归舟,舟短情却长,纵使天边各一方,愿与君两相望,云出岫,雁归双,华光泄,朝如芒,死休千年别离常,承载着现如今的期望。
林秀琪慈眉善目开口说道:“躺了这么久,身体好像发霉了一般,骨头都酸疼了,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胫骨。”
徽娘忙叫兰馨和下人们把壁炉烧起来,多加些红炭,备好热水和参茶,再拿几个手炉进来。房间里立即忙碌起来。
林秀琪一脸善意笑呵呵说着:“哪用得着这么紧张?”
徽娘又在林秀琪的座椅后背又垫了一个靠背软枕,忙着梳理她的头发,用碧玉簪子挽成发髻。
徽娘扶着林秀琪,说道:“春分已过,可这天气还不见得有几分暖意,天儿还冷嗖嗖的,少奶奶身子弱,需注意。”
窗棂上糊着碧绿色的纱窗,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绿蒙蒙的烟雾。
醉梦泠今天精神格外好,也跟着姐姐们来母亲这儿凑凑乐。梦泠畏冷坐在水貂绒被褥里,听母亲讲笑话。
大姐醉梦香说:“这天儿虽还冷,可这季节已经是百花待开时了。”
徽娘温和地说:“院里那挺傲娇媚的冬梅还开着呢!少奶奶如果喜欢看花,我就叫丫鬟们多去摘采些回来就是了,插在广陵陶德镇新做的花瓶里,不挺好?”
林秀琪心里欢喜,笑呵呵地说:“我觉得呀!花儿就应该开在枝头,根儿在泥土里吸收养分,盛放在阳光雨露里,常开不败,那样才有意义。”
大丫头喜鹊也跟着趣乐:“咱们太太思想就是好,不然哪生的出九姑娘梦泠一样水灵的小姐?”大家一听,都乐了。
徽娘为少奶奶林秀琪披上深蓝色棉氅,说道:“夫人从洛城移植回来的红牡丹今年正好全部盛放了。今儿个正没什么事,我们主仆和小姐们几个去院子里赏赏花凑凑热闹。”
梦泠和姐妹们拍手叫好。九妹醉梦泠不忘兴高采烈地说:“听说牡丹是花中之王,我倒想看看这牡丹花有多艳丽呢!”
林秀琪笑容蔼蔼,“人都说花草有情。这样正好,沾点儿花仙儿的仙气儿。”于是母亲林秀琪带着九个女儿们和徽娘兰馨来到了醉家深宅院落里。
院落里盛开了一大片的牡丹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绽放开来,红的,白的,紫的,绿的,争相夺艳,端庄华贵。林秀琪伸出手抚摸一朵牡丹花瓣,花瓣上带着星星点点莹亮的露珠,浸湿了她白皙的手掌。
“真好看啊!”徽娘扶着母亲林秀琪称赞道。
“绝色牡丹应好在,为谁还发去年枝叶。”母亲林秀琪不觉念起这句诗。
“我陶醉了!”大香不忘快乐地说。
兰馨姨扶着近几日回家省亲的醉梦香。醉梦香内里穿着一件厚厚的金丝棉袄,外披橙色棉氅,恍如秋菊披霜,走起路来随风送香,姿态优美。大姐醉梦香转眼间长大成人,已经为**,也将快要为人母,现在肚子里还怀有一个小宝宝,当起了福州聂家聂少凯的大少奶奶,小日子过得还算幸福美满。
“喜欢牡丹花,不仅因为她高贵艳丽,还因为牡丹花是幸福美好的化身,繁荣昌盛的象征,给我带来很多的快乐。”梦泠笑容灿烂地说。
林秀琪看着百花待放,须臾间伤心感慨:“时光匆匆,花会再开,春会回来,可是时光岁月里人却怎么也回不去从前那段昨日年轻时光。”
徽娘劝说道:“世事难全,人生总会有缺陷,事在人为,夫人记得好好珍惜就是了。”
二姐醉梦甜开心笑道:“花中四君子是指梅、兰、竹、菊。它们经常被文人高士用来表现清高拔俗的情趣,正直的气节,虚心的品质和纯洁的思想感情,因此,素有君子之称。”
大香也兴致蓬勃说道:“我们知道,梅花较耐寒,花开特别早,在早春即可怒放,它与松、竹一起被称为岁寒三友。”
四姐青儿也认真对大家说道:“画梅主要是表现它那种不畏严寒、经霜傲雪的独特个性。墨梅就是画梅全不用颜色,只用水墨深浅来加以表现。看到月光把梅花映照在窗纸上的影子,浓谈相间的水墨晕染而成墨梅。画梅花,使梅花纯洁高雅,野趣盎然。稀疏冷倚之习,而为繁花密蕊,给人以热烈蓬勃向上之感。用单纯的水墨和清淡野逸的笔致,生动地传达出了梅花的清肌傲骨,寄托了文人雅士孤高傲岸的情怀。正所谓:画梅须有梅气骨,人与梅花一样清。”
而兰儿妹妹却有些细腻胆寒地说:“人们画兰花,一般都寄托一种幽芳高洁的情操,一种高尚的情操和洁身自好的品格。”
下午吃完中饭,闺房中,九妹醉梦泠问丫环鹦鹉:“一年分四季,究竟是怎么分的啊?”
鹦鹉说:“三、四、五月为春天,六、七、八月为夏天,九、十、十一月为秋天,十二、一、二月为冬天。”
鹦鹉停顿了一下,又朝梦泠解释道:“春寒料峭,也是挺寒冷的,要注意着凉。秋冬季节,特别是十一、十二月,天气特别寒凉,如若不注意保暖防寒,就会引发寒症,致身体发烧发热,难以病治。”
梦泠听着也觉得新奇,发言笑道:“那只有夏天最好玩了,是不是啊?”
鹦鹉被打击到了,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九小姐,怎么说?”
梦泠禁不住要笑了,她觉得这个想头很奇特。她的容貌起了变化。她的脸发红了,比较大一点的嘴上露出了笑容,像是满脸开了花。她的灰色眼睛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她的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就连她那无光彩的头发也似乎都在她的优美而放胆的快乐中飘动起来。
“夏天真是温暖极了,可以穿薄薄的丝绸对襟短裙,可以去西山宁河姥姥家的池塘里抓鱼,还可以去溪水里玩耍,可好了!”
鹦鹉和喜鹊两丫鬟直直在旁笑道:“敢情九小姐想夏天了,是不是想着时间过得快一些,让觅两少爷早日回来呢?”
过了好一阵,梦泠又拉耷着脸又说:“鹦鹉姐姐,我想觅两哥哥了,我想给觅两哥哥寄信。”醉梦泠望着天花板花了好一阵呆。“可是,该写些什么呢?”
丫环鹦鹉说:“就把你怎么想念觅两少爷的全部都说出来吧!”
喜鹊丫头也说:“这写信嘛,也简单,容易啊,怎么想怎么说。”
介于醉梦泠禽兽无害的单纯小性子,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索性闭目沉思,“有了,”她灵机一动,在准备好的白纸上写道:
“今年又是一场雪,一场年庆。腊冬过后,三月初至,春风拂面,春花灿烂,春意盎然……此情此景,我对自己下半生的幸福生活充满了憧憬。如愿可以,我愿意为此奉献一生。只要你我朝夕相对,谈笑自若。觅两哥哥,愿你早日归来与我和聚。梦泠笔。”
半个月后,接到觅两回信:“梦泠,你笑起来的样子最为动人,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小小的酒窝也在笑。我很想你,真的谢谢你的关心。觅两笔。”
正月过去,这天,三月初七,阳光明媚,心情极好,醉九妹第一次离开家走在大街上去上私塾。以前都是母亲林秀琪宠在怀里当作宝,生怕磕了碰了,而延误了上学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