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漫天漫地的雪花。她随母亲坐马车南下,来到一家客栈,认识了莺歌儿和邱明染。三个人许愿相亲相爱一辈子不分开。十六年后,玥公子为百里芙建立明月楼,只为等一人真心。明月心配相思锁。传说冷月山庄的二小姐是个男的,名木微月。百里雨途与冷傲梅的女儿百里芙。堂妹百里苏,辣手摧花。相思锁原本便是玥公子的,给了二公子染哥哥,又被邱明志偷去。玥公子迎娶陆琳达。一曲天涯明月歌。
第1章 雪中情
我是百里芙,听说这个名字代表团圆之意。
母亲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好是中秋月圆之夜。
那时候,父亲在边疆之地,还未赶回家。
我的母亲叫冷傲梅,她是冷月山庄的大小姐。
我的父亲是百里雨途,中原百里家最痴心的剑客。
我家的院子里种满了一池的芙蕖花,每逢到盛夏,它们跳出了水域,争相夺艳,次第开放。
母亲说,那是吉兆,预示着我未来生活的无忧。
在我六岁的时候,正好是那一年十月,我和母亲被人一路追杀,不幸离开家,去边地寻找父亲。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究竟长什么模样,只听人说起,他的眼睛特别有神,就如形容词炯炯有神。
而且,父亲有一把锋利的名剑,江湖称作“玄韧”。
介于父亲百里雨途是天下第一剑客的传说,幼年时期的我还不是很了解。
在百里家荒废的院子里,母亲总是抱着我搂着我弱小的身子说:“你的父亲百里家的大少爷是江湖一等一的用剑高手,他在一年之内击败了不少于十九人的成绩。”
我知道母亲想告诉我的是,父亲百里雨途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人,虽然自我出生起我从未见过他。
我知道百里家是中原名家,而父亲和母亲的爱情却是不允许的,因为他们都在讲,母亲冷傲梅是一个青楼歌妓,父亲为了她不仅出了很多银子,而且被当做离经叛道被家人驱逐。
以后的我只是还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对冷月山庄如此的痛恨,父亲对百里家的所作所为也如此的不解。
听说母亲冷傲梅是冷月山庄三少爷冷乾坤与青楼舞姬媃媃的私生女,一直寄养在青楼,没有抱回去,直到家主的去世。
往事休提,父亲百里家的人也不愿意多提起这段往事。
可我知道母亲冷傲梅和父亲百里雨途是真心相爱的。
我的出生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那一晚,我的家里被人洗劫一空,母亲用所有力气抱着我逃离这一片荒秽。
傍晚时分,我和母亲两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码头,啃着一个干面包,偶尔可听到远处传来细不可闻的行船声,母亲说:“等离开江都的客船来,我们就去边地寻找你的父亲”。
我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天空中下着白色的飘雪,我畏冷地缩了缩脖子,把脑袋搁进暖暖的毛线围巾里,我冷得甚至无法眨动眼睛。
一路坐马车赶到关山越岭,正好逢大雪封山。
还好,母亲带着的几件长棉衣正好赶上用场,不然我想我们一定会饿死冻死在那荒天雪地中。
这一场雪下了半月之久,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山岭与天空的界限。
那时候,坐在马车里,我总是看得见雪灵鸟在天际徘徊捕食,它们优雅的拍击着翅膀在天际鸣叫,有着像雪花一样洁白的羽毛。
母亲抱着我来到了一家关外的下脚客栈。
客栈在营业期间,开启了一个大壁炉,让人觉得很温暖。
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莺歌儿。
那时候,她四岁智龄,正被人贩子拐到了边地。
母亲看到人贩子对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女孩拳打脚踢的,于是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了她,并给她吃了新蒸熟的馒头。
莺歌儿虽然小,但是却出乎其人的懂事明理。
她说:“小姐和大娘就是我莺歌儿的恩人了,今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我牵起莺歌儿的小手,对她说:“今后我们姐妹相称,我有的少不了你,你有的也和我一起分享。”
莺歌儿点点头,微笑道:“谢谢你,百里姐姐,我想我今后就是你的丫环和小跟班了。”
“好,你这个妹妹,当姐姐的我认了。”我笑了笑,看见莺歌儿脸上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心里也暖烘烘的,流动着一阵暖意。
之后,我们在晚上,一起睡觉,一起聊天,一起在大雪里堆雪人,打雪仗,玩雪球。
四岁的她,六岁的我。
我一直觉得自己会遇到一个心怡的男子,然后与他结为连理,白首到老,一生幸福。
在我的字典里,对我的终生幸福来讲,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爱人还重要。
当然,只有学会爱自己的人才懂得珍惜。
在这一年里,我遇到的两个人曾给过我朋友的意义。
一个是莺歌儿,一个是邱明染。
其实后来的莺歌儿一直是以我的贴身丫环的形式出现。
而对于邱明染的定义超出了友谊和爱情。
那一年,关山越岭难度,小染随姑父下边疆经商。
在客栈,染哥哥遇到了我和莺歌儿,我们三人一起吃着烤地瓜,坐在屋顶上观雪看寒星闪烁。
莺歌儿说:“要是我们三人能永远在一起该有多好啊!”
我说:“会的,只要有这个心愿,以后就一定可以实现。”
染哥哥说:“那我们现在结为异姓兄妹,这样就可以一辈子不离不弃了。”
“好耶!好耶!”莺歌儿高兴的手舞足蹈。
于是我们相逢在这个美好的冬季,结为了三兄妹,并扬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2章 明月心
十几年后,我依旧在等那个人。
他并不是我的父亲百里雨途,而且,六岁那年,我和母亲冷傲梅并没有在边地找到父亲。
听别人说父亲杀了许多人,早已成魔。
我等的人是小染的哥哥,玥公子。
江北浙安邱家有三位公子,大哥邱明玥,二哥邱明染,三弟邱明志。
很多年以后,我知道我喜欢的人并不是邱明染,也不是邱明志,而是邱明玥。
玥公子遇到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便起了深深的摆脱不了的爱恋。
原来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洁的我。
我有了想要守护和爱的人。
那样的我,敏感又脆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十年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这种满怀期待的心情真令我感觉生命发生过一次轮回与重生。
他的确就像一面镜子,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唇,就算是主宰生命的灵魂,也与他在对照中生死相依。
家国万里,关山如雪,乱世惊梦,半生繁华,我想我与他终究是情深缘浅,长恨如歌。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母亲在我十七岁那年,不告而别,仅留下一封残破的书信。
信中言:芙儿,娘对不住你,你本是百里家的掌上明珠,不应随母亲一介红尘女漂泊流浪,回去吧,回到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家,或许你的父亲早已回了中原,不必再随母亲四处游荡。安,母亲冷傲梅。
我看了母亲的信笺上还有她在深夜里留下的泪痕,心中像被什么烙烫了一下,十分疼痛。
“母亲,是芙儿对不住你,一切皆是芙儿的错,芙儿不该这么任性,惹你伤心。”
我心中默念,用手划去眼角溢出的余泪。
可晶莹的泪珠就是不听话的往下掉着,我柔软的内心突然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脆弱的神经一想到刚刚还在一起洗衣晾衣,一起折被子做饭菜,一起打扫整理房间,一起玩耍打闹,一起拼命赚钱……在一起过着小日子,过着普通人家清贫生活的我们娘俩个,就要说着离别的话,怎能不让人心碎难安?
母亲,或许芙儿真的让你伤心了,可是……
每个人都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珍重,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让我们的心意越加诚恳。
我希望从今以后珍惜每一个生命里的人,即使是过客,也要珍重啊!
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与你相遇,而是与你看一场人间烟火,我想我也会珍惜每一个相遇相知相惜的瞬间。
我记起我第一次遇见玥公子,是在一个朋友的订婚酒宴上。
朋友殊仁子本是出自仙家道府,为了爱人琉璃公主,他倾尽了所有。
然而,他们的爱情开花结果了,虽然也并非一帆风顺,但得到了双方父母亲人的同意,也是让人向往与憧憬的。
那年长街春意正浓,策马同游烟雨如梦,檐下躲雨望进一双,深邃眼瞳,宛如华山夹着细雪的微风,雨丝微凉风吹过暗香朦胧,一时心头悸动,似你温柔剑锋,过处翩若惊鸿,是否情字写来都空洞,一笔一画斟酌着奉送,甘愿卑微换个笑容或沦为平庸,而你撑伞拥我入怀中,一字一句誓言多慎重,你眼中有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冰雪也消融,后来谁家喜宴重逢,佳人在侧烛影摇红,灯火缱绻映照一双如画颜容,宛如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对面不识,恍然间思绪翻涌,望你白衣如旧神色几分冰冻,谁知我心惶恐,也许我应该趁醉装疯,借你怀抱留一抹唇红,再将旧事轻歌慢诵,任旁人惊动,可我只能假笑扮从容,侧耳听那些情深意重,不去看你熟悉脸孔,只默默饮酒,多无动于衷,山门外雪拂过白衣又在指尖消融,负长剑试问江湖偌大该何去何从,今生至此像个笑话一样自己都嘲讽,一厢情愿,有始无终,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动,所幸经年漂浮红尘中,这颗心已是千疮百孔,怎惧你以薄情为刃添一道裂缝,又不会痛,不如将往事埋在风中,以长剑为碑以霜雪为冢,此生若是错在相逢求一个善终,孤身打马南屏旧桥边过,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想起那年伞下轻拥,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梦,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
每每想到这个时候,我的心也是有些感染的,总是想到幼年时那片池塘,那池莲花,那些狼狈的记忆就翻涌而出,让我彻夜难安,整夜都睡不好觉。
那一年,我刚好十七岁,花季雨季年华。
我遇见了与我同岁的玥公子。
他穿着一身白,手持一把折扇,腰间一根碧玉短笛,修发并髻,貌美潘安。
朋友殊仁子穿着刺绣有凤求凰的大红的喜服,抱着他的美娇娘,即新婚妻子琉璃公主,拉着我的手,向我介绍玥公子:“这是我们越国鼎鼎大名的玥公子,邱明玥,百里妹子可要好生对待,且不肯在他那里失了面子。呵呵!”
我端着雕刻有复古花纹的酒樽,向他干杯:“久仰大名,玥公子,在下中原福州百里家大小姐百里芙。”
邱明玥望着我的脸颊看了好一阵,仿佛是被我的容光所吸引,在容貌品德方面,我还是有些自信的,虽然母亲在身边的时候,常常取笑我的容颜,说我如果作为佳人子进宫选秀,可能会被封为美人,而且是芙美人。
这样的笑话传开,连殊仁子都知道了,他不嘲笑我,只是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细细品味,说道:“芙美人,果然有点意思。”
数年后,玥公子向我表明爱意,并为了我在洛阳建了一座楼,名明月楼。
他说,要我等他,十年。
十年,这是个漫长的数字,但或许,也不过转眼一瞥。
岁月流逝得很快,我的母亲告诉我,我只能许给拥有相思锁的男人。
因为我的明月心祖传玉佩只能配有相思锁的男人。
我从没有问过邱明玥有没有相思锁,即使后来我知道相思锁并不在玥公子那里,而是在他的弟弟邱明志手中,可是当时我却不知道那是邱明志在他哥哥小时候洗澡的时候偷去了,以为是什么法宝可以去当铺当些钱来买糖果吃。
我误会了,而且误会之深,难以解释清楚。
因为只有相思锁才能解开明月心。
第3章 相思锁
我知道,在下着雨的黄昏遇见你,可能是一个悲剧。
你没有相思锁,解不开我的明月心。
但是对于玥公子即将迎娶陆琳达的江湖传闻,我听后心里像被无数只鳄鱼撕咬般痛不欲生。
说真的,心里话,我真的不愿意再受这种痛苦。
那时候,二哥哥小染和莺歌儿一直陪着我,陪我解闷聊天,打发时间。
我的心情虽然有所好转,但对于失去心爱的人这种痛苦没有人能够使我解脱。
染哥哥,他带我去游洞庭湖,带我攀登南岳衡山,敬佛烧香,祈福。
那时候的染哥哥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有很多不同于同龄人的烦恼,他喜欢转着弯儿说话夸我漂亮,逗我开心一笑,总之,他说话非常含蓄,说话的声音也特别温柔,好听。
小染小染,他的印象已经好遥远,现在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明月楼美丽的纱幔与阁楼上最明亮的星辰与那一轮象征人世离别与团圆的阴晴的月缺。
那些日子度来,心中着实不知其滋味。
我只想提笔问他:亲爱的,陆琳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可终究没有去整理这段情殇,只是日复一日,度日如年。
我又记起十七岁那年,玥公子对我说:“芙儿,等我十年,我为你一人建立明月楼,只为等你一人心,十年后,我一定会归来娶你为妻,然后与你携手天涯。”
十年之期将至,可是你却娶了别人,你的新娘不是我,而是另一个骄傲的女人。
那个叫陆琳达的女人,我不知道是否像江湖传闻那样,不苟言笑,安静异常,却生的无比端庄,并且风华妖娆,威严妩媚。
或许吧!我始终等的人不是你。
因为,你没有我要的东西,你没有解开我生辰密码的相思锁。
母亲说,只有相思锁才配明月心。
那把金锁在哪呢?亲爱的,你是否丢失了。
或者,是否你忘记把它带身上了。
或者,你不小心在小时候遗失了。
或者,还是你把它当作贵重礼物送给你真挚的朋友了。
所以,才使得我们这场浓情蜜意的爱情之旅、非我莫属的姻缘关系,被世人活生生的给拆散了。
我多么希望成为你的新娘,成为你的意中人,成为这场恋爱游戏的主角。
或许吧!如果你爱我,还记得我,就一定要信守承诺。
因为,我还在等你。
我不相信你给我的十年之约竟然是一个破天荒的笑话。
我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真的可以剪断我们之间的情愫。
你说天上的月亮,一年四季,总有阴晴圆缺,所以,在爱情的界限里,没有什么一帆风顺。
我终于想清楚了,我要背起行囊,离开明月楼,去远方寻你回来。
我把你当做我的未婚夫,希望你不要不回应我的爱,虽然我知道,我可能要和另一个有权有势力的女人分享你,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放弃这次旅程。
我在一个下着雨的黄昏,离开了洛阳,一个人走在朱雀大道上,举目无亲,身影被残阳拖得长长的,乏力无比,又显得特别渺小。
我走过了许多贫穷的小山庄,他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打鱼种田,却能享受妻子儿女围绕在身侧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