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山、朱白和苗雀在听到这句话时都愣了一下,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大师兄所说的‘你’,到底在指他们三人中的哪一位?
陆云山觉得是他的可能性最大,他可是堂堂掌门之子。
陆云山进门之后不久,便一脸不爽地折返,对韩灵用更加不爽的口气道:“大师兄让你进去。”
苗雀瞪大眼,惊诧之余又有点惊喜,这或许真是个机会?虽然大家都不相信小师妹,她也知道小师妹的确没有名声在外,她甚至都没见过小师妹救人。但她总隐隐感觉这次掌门师伯的病情如果有转机,可能就在小师妹身上。
苗雀赶紧去抓住韩灵的手,安慰她一句别怕。
苗雀拉着韩灵进屋的时候,吴振楼正向殷恒提出质疑。
吴振楼坐在上首位,殷恒只是在其左下首旁站立着,但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殷恒才是掌控和决策一切的人。其清静凝定的姿仪,温润而没有过于攻击性的神态,让人感觉他就是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也有虚怀若谷的胸怀。人群中恰恰是这种人,最容易令人有安全感、仰仗感和臣服感。倘若选他作为领头人,几乎没有人会有异议。
殷恒没有回应吴振楼的质疑,而是将目光直接落在了韩灵身上。
“看过才知。”
韩灵立刻读懂了殷恒眼神里的意思,他在问她是否有把握能治好掌门的病。
她是懂药理,但她不是神仙,她不能保证治愈所有疾病,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保证。
“大师兄真打算让她给我爹治病?”陆云山一脸不敢相信,“若出了差池谁负责?”
“掌门本就命不久矣。”殷恒的目光从韩灵的脸上转移到陆云山身上,“若出了差池,便多一个陪葬者如何?”
陆云山怔住,理解了一下殷恒的意思:如果这韩小师妹不能将他爹的病治好,便以她的命为代价?
陆云山讶异地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了。以性命作赌,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
“我提出看病是出于好心,本无所求。倘若要这般承诺倒让人心寒了,你们行你们上吧,我怕死。”
明明可以不设难题,不承诺就轻松救人,她为何要以性命作赌?
她刚研究完毒理药理,才准备开始研究药膳,有很多东西有待亲自实践验证。她才不想死,哪怕她有九成可能救活青城派掌门也不行,她一成可能都不赌。若这么随意就把命许出去,那她当初就没必要躲到青城派了。
“陪葬者是我。”殷恒更正道。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针掉了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听错吧?大师兄要拿自己的命作赌?
韩灵愣了下,诧异地看向殷恒:“为什么?”
殷恒目光温和地与韩灵对视。
“因为识人不明。”
这话在变相表达,他识人明,认定韩灵可以。倘若识人不明,他愿意为之付出代价。
韩灵不知道殷恒在短时间内是凭什么来看人的,不过不得不说,他确实看人挺准。
不过,在场的人应该不会允许让他真的因此去死。
“让她试试便是,你倒不必如此承诺。”吴振楼叹了口气,终究不得不因殷恒的话选择屈从了 。
“没关系。”
殷恒语调依旧随和,如春风细雨般,但他的话却是把在场人惊得心颤。
名门正派最重承诺,特别是当众场合的承诺,必须一诺千金。这一声应承意味着,若掌门真走了,他殷恒就要真的遵守承诺去陪葬。否则他会遭天下人耻笑,从此在名门正派前抬不起头来,整个武林都会瞧不起他,他不再有威信可言,也不可能再是青城派的大师兄了。
韩灵不多废话了,直接进屋,查看掌门的症状。
张神医和他的两名弟子正在屋内负责照料掌门陆绥峰,因他气喘不匀,一直在给他施针。
陆绥峰的手被捆在床的两侧,以防他因发痒而抓伤自己。他现在因为窒息说不出什么话来,每一次喘息都发出痛苦的嗯哼声,眼睛倒是一直睁着,感受到有人来的时候,还会转动。那眼神儿在看人的时候分明有话说,但没有人知道陆绥峰想说什么。
朱白以吃饭休息为由,客气地将张神医师徒三人引到了外头。
韩灵只看了两眼陆绥峰的情况,目光就开始飘忽,一会儿看屋顶,一会儿看地,一回儿环顾左右,最后停留在床铺上。
“你这到底是在这给我爹治病呢,还是在这游览呢?”陆云山见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便来气,根本连个半吊子都不是,真实枉费了大师兄拿性命给她作保。
“掌门是受了风邪侵袭所致。”
“这话所有大夫都说过,就是不懂医也会说。你不会就是想凭这话糊弄我们吧?”陆云山追问。
韩灵压根不理会陆云山,询问伺候掌门的弟子,“在掌门发病前,屋里可有新进的物件?”
弟子仔细想了一下,“掌门病了之后容易发汗,衣服每日一换,被褥两日一换,其他的就没有了。”
韩灵观察过屋内的其它地方,都是一些陈旧的摆设,没有什么引致人身上起风团的东西。她便检查衣服、枕头和被褥,甚至闻了闻,也没发现问题。
但韩灵终究觉得问题可能出现在床铺上,只有这里距离病患比较近,经常接触,症状才会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