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突然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司马复和仁贵若是在平时,两人身着金吾卫的衣服,身上又有金吾卫的腰牌,在城内通行必然没什么大问题。
但今晚整个长安城都在严密的搜查,不良人、羽林军、大内尽数出动,这些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可疑人员,尤其是司马复身负剑伤,身上有血渍,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若二人真是金吾卫也没问题,怕是稍微细加盘问就会露出破绽。此事若是放在平时,一般人不会太过计较,各个部门都会给对方留面子,大家心知肚明,互相询问,了解内情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坏就坏在,今晚情况不同,今晚可是皇上亲自布局抓那反贼窦枫,容不得半点马虎,但凡有半点异常,都会引起龙颜震怒。若司马复没有负伤还好,但此时,一个负伤之人想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都难,想到这一点,牛犇的后背直冒冷汗。
“集合”,牛犇立刻组织金吾卫朝着司马复的方向奔去,想要追回两人。
司马复住的地方离怀远坊不远,昨日尾随简小郎到了怀远坊,为了监视窦枫的住所,司马复想在怀远坊租个屋子,但怀远坊都是胡人上层显贵所住,基本没有可租的屋子,只好一路找住所,住到了附近的长寿坊。因此窦枫几人能租到屋子藏身在怀远坊让司马复心中很是惊讶。
离怀远坊一坊之隔的长寿坊是普通胡人所住之地,司马复不得已只好入住在了此处的长寿客栈。
长寿坊的西边是丰邑坊,与长寿坊在一条街道上,北边是怀远坊,东边是崇贤坊,南边是嘉会坊,长安县的林记香铺便是位于这丰邑坊,西面的延平门便在这丰邑坊之旁,相距不过几十丈。
而此时,丰邑坊林记香铺内。
简小郎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天。
天空中隐约银线一般的月光又被乌云遮住了光芒,整个夜色又被乌云笼罩下的黑暗所吞噬,长安城里的一切都显得神秘起来。
窦枫、简小郎、崔命、余大富如今也是一筹莫展。
简小郎不时探出门瞄上几眼,看看街头巷尾的形势。
整条街的商铺都已关门,路人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不停的敲门声和搜查的动静声。
“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等着坐粪车出去?”简小郎问道。
“随机应变”,崔命说道。
简小郎又站起身往门外瞄。
看见两个人影的走了出来,一人搀扶着另一人,一步、两步,没往这边来,那两人影往长寿坊那头去了。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队人影。
人影中似乎有个头,在指挥着让人分散寻找着什么。
一队人马被三三两两分成四个方向搜寻。
“来了,来了”,简小郎说道。
“什么来了?”崔命说道。
“搜查的往我们这边来了”,简小郎说道。
“想办法引进来”,窦枫冷冷的说道。
“好”,简小郎立刻明白了窦枫的想法。
四个金吾卫往丰邑坊走了过来,受牛犇的命令,要追回司马复,二人沿着街道一路查看,没看到一个人影,却看到一家商铺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面伸出了一根棍子,棍子上搭了件衣服在摇晃着,似乎是在求救。
急急忙忙跑近林记香铺的金吾卫刚想问问铺子的人里面发生什么事,正想张嘴,鼻子闻到了一种香味,四人立刻瘫软了下去。
衣服上自然被崔命放了药,随着衣服的摇晃,挥散的更快、更浓,刚靠近的四名金吾卫即刻被药翻。
崔命几人蹑手蹑脚将四名金吾卫拖了进来,又将四人的衣服扒了下来,换上了金吾卫的服装,将晕倒的几人和店老板一一绑了起来,嘴巴都塞上布条。
简小郎和余大富觉得还是不够稳妥,想一刀把他们都结果了。
“小郎,留着说不定还有用,不要结怨太多”,窦枫说道。
简小郎突然发现眼前的窦枫开始变得仁慈了,现在的窦王让简小郎有些看不懂,但窦王的命令,两人不能违抗,简小郎和余大富收起了长刀。
窦枫之所以不想杀戮太多,是因为窦枫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靠杀戮是成不了大事的,要想做大事,需要吸纳无数的人才,自从有了璞隐神剑,追随者越来越多,窦枫也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像崔命这样的绝世人才能追随自己,一个人就足以抵挡一个部队,这样的人才如果靠杀戮是吸引不过来的,窦枫明白,崔命这样的人之所以愿意追随自己,是像崔命这样的人对如今的李世民不满,他们要追随的是像“李密”一样的明公,他们要的是天下的未来。
窦枫看了看那崔命,果然那崔命没有吭声,但窦枫看的出来,崔命对自己的做法是认同的,要说杀人,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比得过崔命,崔命是天下第一毒手,但崔命此次来长安下的毒都是迷药。崔命有一个原则,真正的毒药只毒该死之人,这一点从追随窦王之时,崔命已说的很楚楚。
现在窦枫已不是早年的冷血窦枫。
仁贵扶着司马复走到长寿坊长寿客栈的时候,客栈是关门的,仁贵一再敲门,老板才开了条缝隙,一看二人的装扮还以为是金吾卫搜查。
连忙说道:“军爷,里面请、里面请”。
“是我”,司马复摘下了金吾卫的帽子。
“原来是你,你们怎么这番打扮?”店老板上下打量到,对这个住店的客官,店老板还是颇有印象。
“店老板,我受伤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请你相信我,我们不是坏人”,司马复说道。
“好,好,那你们好好歇着,怎么还在哪弄伤了,看你身上弄的一身是血,我让小二给你们打盆热水去”。
二人辞别店老板。
仁贵将司马复扶至房间,安顿好后。
司马复说道:“仁贵兄弟,你也回去吧,我的伤已无大碍,孙先生的药果然有效,已经止血了”。
“也好,那在下就此告辞了,对了,复兄不如把这金吾卫的衣服换了,我也好带回郡王府,明日和这腰牌一起还给金吾卫”。
“还是仁贵兄弟想的周到”。
司马复换完衣服,待仁贵走后,早早的上了床,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真的想好好睡一觉,让这黑夜快点过去吧,睡上四十个时辰,一直睡到后天晌午才好,等孙先生一起去潭州。
才躺下不久的司马复被一阵衣袂之声惊醒,紧接着有窗户轻微的摇晃之声。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什么人?”司马复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立刻拔出了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