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仅落不到一片赏赐,就连这长安城,也无立足之地,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城里苟延残喘,他们的后代从此也要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之城里,见不得长安城里的阳光,你说,这值得吗”。
司马复此时的身份极其敏感,面对这些战斗英雄,司马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同样也有着畏惧感。亲切,是因为都在战场上体验过生与死。畏惧感,是因为司马复能深深感到这些人埋藏在心里如火山一般的愤懑,一旦爆发,整个长安城恐怕都是一场浩劫。
“不值”,当司马复这两个字出口的时候,整个地下城一片吹哨子的声音,司马复明白这些哨子声是这些人表达不满情绪的最低阶的表达,如果连吹哨子都不被允许,更高阶的做法是报复社会,甚至是造反,颠覆大唐政权。
“说的好,跟我来”,面具人又领着司马复来到一处石碑前,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面具人颤抖着抚摸着石碑良久,随后跪倒在地,痛哭流泪。
珞珈普慧和尚也跪倒在地,一边拨着念珠,一边念念有词、泪流满面。
如此境况,赵霞、司马复、墨小池三人也纷纷跪拜在地,跟着一番跪拜起来。
过了良久,面具人和一众人等才纷纷起身。
“这些亡灵,都是我的兄弟们,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对不起他们和他们的后人,死后,他们的名字本应该写在大隋的功劳簿上,如今却只能刻在这地下的石碑上,永远见不到阳光,也不为世人所知晓,怎不让人感伤”。
石碑后面是一堵长长的石墙,石墙横跨地下河,从底下砌到顶部,将整个地下城分割开来。
司马复对着这堵墙看了半晌,感觉着实是诡异。
“你一定很好奇墙的那一边是什么?”面具人看着司马复说道。
“我好奇的不只是这堵墙”,司马复不喜欢让面具人猜自己的心思,直接引开了话题。
“还好奇什么?”
“门主让在下加入暗影门,究竟我能为暗影门做什么?”
“我要你在长安城立足下来,仅此而已”。
“就这样?”
“没错,就这样”,面具人说道。
司马复不好多问,面具人阴冷的面具背后究竟是什么打算谁也不知道。既然是面具人要求的,那就暂且听从他的安排,司马复是个讲信誉的人,加入暗影门是为了借助暗影门的力量,对付库尔班江和尉迟向阳、高峰他们,为墨小池报伊州那一夜的羞辱之仇。暗影门兑现了承诺,司马复是个讲信誉的人,如今没有理由不还暗影门一个人情。
“从今天开始,你和小池姑娘就是暗影门的八星门徒”,说罢,门主掏出两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黑色月亮,月亮周边围绕着八颗黑色星星,司马复明白这快牌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的地位将仅次于门主,与八星风信子赵霞一个级别。
“多谢门主”,司马复和墨小池拜领了两块牌子。
“有了这块腰牌,暗影门以后你们便可以进出自由”,门主说道。
“恭喜司马少侠”,珞珈普慧见状说道。
“普慧,我看你是心有不甘,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八星门徒,”,赵霞龇笑道。
“风信子,司马少侠和墨姑娘事关暗影门的前途,老衲看着他们年轻人,打心里高兴,怎么会心有不甘呢”,珞珈普慧说道。
赵霞见珞珈普慧这般说,心中舒坦了不少,“小子,恭喜你了”,赵霞毕竟是个女人,这司马复的地位一跃而上,心中难免是有股酸溜溜的。
“前辈,就别笑话在下了”,司马复尴尬的笑了笑。
“赵霞,你带他们回去吧,我累了”,面具人说道。
司马复能感觉到门主情绪的悲伤,似乎是刚刚过于悲痛,还没走出来。
三人别过面具人原路返回,七拐八绕又到了棺材铺,棺材铺依旧是那个棺材铺,大堂还是摆着一排排的棺木,还有一件件寿衣,棺材和寿衣胡乱的堆满了整个厅堂,一个驼背的老头,正在钉着棺材铺,地上是满地的木屑。
三人都有些怕这驼背人的脸,快速通过了棺材铺,司马复回头瞄了眼,越发觉得那驼背老头的脚抖的更厉害了。
回到大通坊那个破院子,司马复一头躺倒在大石头上。今天的所见所闻,令司马复着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如此繁华的长安城里,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地下城,竟然可以隐蔽到连朝廷都不知晓。地下城这些人的背景更让人觉得非同小可,这些人可是大隋的战斗英雄,本应该永享国恩的他们,几乎沦为乞丐,这让司马复想起了四海帮,不竟又想起了陈玉丰,可悲,实在是可悲。
暗影门究竟是想干什么?仅仅是想刺杀李渊和萧皇后吗,还是另有所图,他们吸纳自己进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没有必要为他们卖命,不卖吧,似乎过意不去,毕竟暗影门帮了自己,还是还他们一个人情,大不了还了人情再与墨小池远走高飞,哪怕丢了白龙教的教主不做,找个地方躲起来,找一个暗影门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对,带小池去大神龟那个世外桃源,那里有太史公老前辈的石室,还有好吃的果子,还有神奇的白鱼,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寒潭……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司马复终究是睡着了。
墨小池,偷偷的跑到院子瞄了一眼司马复,发现司马复睡着了,于是从房间抱了一张毯子批在了司马复的身上,看着司马复睡的香甜,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墨小池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复儿他就不会得罪尉迟向阳,也就不会被裹挟进暗影门,大战突厥的英雄“御辱校尉”司马复,本可以有大好前途,复儿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葬送了大好前程?
还有赵霞,墨仙儿始终觉得自从去了断情谷之后,赵霞对自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享受父母更多爱的醋意。
他最近太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本还有一些话要说的墨小池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