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一回首一瞧,只见方凌依然在红尘大道的笼罩之下,痛不欲生,泪流不止。
然而在二者的上空,却还有一个方凌,面色坦然,正冷冷的望着他。
“你……怎么会这样?”
“很惊讶吗?我也很惊讶!红尘乱心,大道无情!想要领悟如此深刻的大道,想必你经历的……比常人要多上不少啊……”
听方凌言道,凌道一面色渐冷,暗自攥起了拳头,少有的展露出逃避情绪。
然而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纵是不愿,也不得不被拉入那段黑暗的时光。
这红尘道乃是他第二世所悟。
在那一世,他出身于烟花之地,母亲是一个不知名姓的风尘女子,更不知是与谁怀上了腹中胎儿,将其生下之后,连人影也不见了。
因为无父无母,他被留在青楼之中,被几个风尘女子养大,取名兰舟。
此名还是一奉旨描绘风月的文人所赐。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那年,他刚一岁,那文人赋诗此处,见这孩童盯着笔墨出神,便赐名——兰舟!
方寸山小世界很大,其中有上百个凡人郡国。
然而如此大的世界,却没有兰舟一人的安生立命之所。
世人不仅嫌他贫、更嫌他贱!
以风尘女子为母,以烟花之地为家!
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实在饿了,免不得还要与乞丐野狗抢食……
然而他偏偏是天生聪慧,三岁识字,五岁作诗,七岁便将名家之作倒背如流,连那为他取名的文人都啧啧称奇。
在十八岁那年,兰舟呕心沥血,写成不世兵书——红尘兵法。
他自信,这比郡国任何一本兵法都要强大!
然而因为出身,他一腔才华无人看得见,屡次献书,屡次受辱,所有人都劝他放弃,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便罢。
但是他不愿!
他做梦都想施展宏才伟略,以身报国!
终于,三载寒窗之后,他高中状元,他以为,从此便能出入金銮殿上。
但是,他又错了!已然是因为出身,他被当众脱下了状元红袍,赶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兰舟大醉三日。
酒醒之后,他变了,他不再四处献书,不再渴望通过行为改变他人的看法。
他放下了笔墨,提起了刀剑。
从那一日起,世间少了一个运筹帷幄的无双国士,多了一个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多年之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亲。
在当时,他父亲已经是个远近闻名的富商,家财万贯。
一番调查之下,他方得知,其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在对方府前跪了三天三夜,只求给这个无辜的孩子一个好的出身。
然而对方正要娶一个高官的女儿,为了所谓名声,不仅不认自己的亲生骨肉,甚至亲手杀了这个与自己有着一夜风流的风尘女子。
得知真相之后,兰舟却比想象中的要淡定,或许,他这辈子的眼泪,都在多年前流光了。
旋即,一人一剑,杀了那富商满门!
鲜血的刺激,让他忆起了前世,那个修炼轮回道的方寸山神子!
也正是在那一天,凌道一大彻大悟,从红尘中领悟大道。
拉回思绪之后,凌道一的面容有些扭曲:“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从红尘之中抽身,不必受这煎熬之苦!”
“红尘乱心?乱的不过是贪嗔痴罢了,而我已经斩却了三尸,肉身成圣!如何还会身坠红尘?”
“原来如此!”
凌道一没有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红尘大道,在方凌面前,竟形同虚设。
“算你有些本事!看我破碎道!”
眼看红尘道无效,凌道一立马给方凌安排上了另外一条大道。
只见那代表破碎大道那化身所至之处,周围的一切,包括灵气都瞬间被碾作尘泥。
“湮灭!”
这股力量与其说是破碎,倒不如说是腐蚀,从内到外,从肉体到灵魂!
方凌隐隐感觉到,若是被这股力量所腐蚀,纵然是他的木之大道,恐怕也难以使伤口愈合。
其实要抵抗这股腐蚀之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方凌的肉身足够强,便能从根本上抵御这股法则之力!
然而方凌的肉身终究只是伪成圣,便是能够抵御一二,也绝对不能长时间在这种力量的笼罩下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