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见跪着的少年郎生的白白净净的,脖颈修长纤细,一双标致的杏眼灵动有致。
灯火楼台处,少年跪的笔直,有种难以言说的风流妩媚之态,只怕是个女郎。
白兰便翻身下马扶起这少年郎道:“马自然是无事的,你这急急慌慌的可是家中有甚事?”
那少年郎一边擦泪一边说道:“回贵人话,小人娘亲病重,这会赶着出来找大夫,这才冲撞了贵人。”
白兰心中便猜到了几分,怕是家中无男丁,家里娘亲生了急病却是拖不得的,这会子天黑人少,一个小娘子出来恐生不测,不得已叫小娘子扮成男装,出来寻医。
因为白兰的马停住了,王氏从车里探出头来问道:“儿呀,怎地不走了?”
白兰转身对着娘亲说道:“娘且先去,这边有事。我随后便到的。”
人都有个急事的时候,她并不拆穿,只关切的问道:“方才撞马上可伤着了?
那小娘子眼中噙着泪,瘦小的肩膀一缩,慌忙摇头。
“喏,这便是一家医馆,你速速去吧!”白兰见他楚楚的模样,心下竟然生出了几分怜惜。
那小娘子千恩万谢直奔医馆而去了。
白兰看着她人进了医馆这才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这一晚她们被安顿在了太守府的后院里,白兰等女眷被特意安置西侧一个小跨院。
殿下住在太守府以东,疏朗宽阔的别院早已经收拾停当了。
从江南而来的旧臣自驿站出发便形影不离的跟着殿下,如今和江南十六卫一同安置的别院,方便就近接见。
大约知道燕王在东内苑的喜好,乐人伶人、歌姬舞姬、杂耍班子,也不管更深露重,路途奔波一股脑的全部都请进了别院。
太守府另选了俊男美女五十人分配在别院各处听候差遣,绫罗绸缎、奇珍异宝、蜜饯果子、酒水菜点流水一样的进了别院。
这一夜,别院火树银花、莺歌燕舞。
白兰顾不得修整,换了一身衣裳,顺着太守府匝道一路向东行至别院门口,守门的换的是太守府的人。
自报家门说了身份,小童进去片刻便折回身来,叠手道:“回娘子,殿下今日劳顿,已经安歇了。”
狗屁,白兰心中暗骂,你听那丝竹之声,若是殿下已经安歇,这些人如何敢这样聒噪?
白兰记不得,这是第几回求见被拒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怕就怕旧臣环绕,众口一词,她的长史便不翼而飞了。
满心而来,败兴而归。
第二日一早白兰刚刚梳洗完毕换了女装从屋子里头顺着路出了小院,穿过匝道出来,便要探听探听消息。
远远的就瞧见穿廊尽头月亮们外就见刘公公麻花急急的朝着她招手。
自从驿站之事后,这刘公公倒是会看眼色,不知道如何得了殿下的信任,如今都是他贴身伺候,倒是水涨船高,越发有出息了。
“麻花,正要寻你,你且进来便是了。我娘她们这会子还在后头未洗漱完的。”太守府的仆从来来往往,她想要引麻花到屋内说话。
“哎呦呦,白家娘子,你当这是何处,这是太守府的后院。小人不敢擅入。”麻花压低了嗓子却又要扯着嗓子叫白兰能听见,公公的声音有点走音,听得人汗毛都立起来了。
白兰笑而不语,便是太守府的后院,他一个小黄门也犯不着忌讳的。
几个来来往往的仆从将目光投过来,白兰这才敛起笑容莲步轻移,延着长长的回廊朝着月亮门走过去,在一处大榆树下站定。
“昨个传话的时候你在跟前伺候么?”白兰想到昨夜再一次被拒见,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忐忑,贵人的心,海底的针,谁知道不会不会说变就变?
“我的祖宗娘子,这会子殿下叫你换了郎君的衣裳赶紧到前头去伺候着。小人这里守了快半个时辰,左右不见人出来。怕是过去晚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子吃,黑脸小陈将军的鞭子,小人吃了怕是要死在这里的。”麻花直接跳过白兰的问话,直奔主题。
“少胡扯了。殿下这样早叫无我做甚。别是你今日不想带咱们出去,这会编瞎话叫我去前头出丑。”
白兰惊喜交加,这一路数次去求见殿下,次次就被仁安君王的旧臣拦在八百里开外,当她是洪水猛兽一般,好似只要她能见着十三殿下,便能将殿下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会不但肯见,还要她去伺候?
多想一想,便冷静下来,太守府今日必定摆宴席替十三殿下接风,到时候能落座的只怕必然是正五品以上的地方官,说是要给个长史做做,毕竟只是说说,官书文牒都还不知道在何处。
“殿下不见得时候,娘子一天求个八百回,这会殿下要见了,娘子又拿乔作势。快快换了男装随小人去牵头伺候!”这麻花见白兰不信急的直跳脚。
“罢了,我这便去换身衣裳。”白兰说着便折回屋子里赶紧找了一身男装换上,赶紧的跟着麻花朝前头走去。
替殿下办差,自然是不分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