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坐落于盛源街,朱门大院,瓦窑四潲。外墙白漆,院内抄手游廊。
贺家从祖上便小有银钱,到贺远霖手上,也未曾败落。甚至随着他坐上颐霄楼掌事后,金库数量也多了不少。
油水是多,可他从不捞。毕竟呆。
主家就是看重他这一点,老实本分,工钱比以往的掌事翻了又翻。
贺远霖给人相看,除了那些人家非要给钱,推辞不了,他一向都不收。
免费!
在他心里,牵红线是极为神圣之事,断不能被这些世俗染上了污秽。
因此,他常常倒贴。
可他倒贴了,换来的却是秋娘要和他和离。
贺远霖想哭。
真的。
他出了趟门,想要求得原谅,跑了好几条街,买了一直缺货,秋娘先前在他面前念叨了许久的冷翡露耳坠。
回府的路上,他又半道买了馄饨,提着回去。
秋娘正拿着针线,给快出世的孩子缝着小褂。她不发怒时,是个温婉妇人。
“那小子又跑出去了,这会儿还不回来,他别是又去做什么红郎了吧。”一旁的贺母皱着眉,实在拿这个傻儿子没有办法。
可是亲生的,养这么大了,扔不得。
“娘,您都说要赶他出门了,晾他也不敢。”秋娘嘴角绽出笑意。
往前一次一次和贺远霖闹,次数多了,那人也逐渐不当回事。甚至以为每次哄一哄就好,全然没有危机意识。
眼看着她即将临盆,就连颐霄楼的主人家都体贴的和他说,楼里出不了事,你大可多多陪着娘子。
可这人还日日往外跑,若去颐霄楼也就罢了,他竟然腾出空给人介绍对象。
秋娘刚要发怒,贺母贺父却快她一步。
“秋娘,你听爹娘的,这次与我们一同吓吓他,这小子就是被教训不够。”
他喜欢这事,全家都不反对,可你娘子要给你生孩子过鬼门关,你还有闲心操心别人?
你个缺心眼的。
于是,所谓的和离来了。
不给他下一济猛药,他永远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
这旁,贺母依旧忧心忡忡,她与贺父虽说也是个老实人,可却不是个痴傻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认死理的儿子。
秋娘轻声说着:“娘,他这几日极少出去,这次出府不出所料也是给我买物件,旁的一概不出门,除了有时说话依旧不过脑子,还有些自以为是,别的我已然满意的紧。”
“你可不能心软,我这儿子我最清楚,还有的磨!”贺母当下道。
秋娘闻言笑意更深:“哪有帮着媳妇,吓唬自个儿儿子的?”
“你可不是我媳妇,你是我亲女儿!”贺母乐呵呵道。
气氛正浓,可随着贺远霖入内,瞬间凝滞。
秋娘笑意一顿,倏然冷下脸来,目不斜视,低头绣着小褂。
贺远霖几步走近,唤着:“娘,娘子。”
秋娘自然不会理他。
贺母瞥了一眼,没好气道:“手里提着什么?”
贺远霖很老实:“馄饨。”
贺母:“……?”
她到底实在忍不住:“前天馄饨,昨日馄饨,今日又是馄饨?”
贺远霖继续老实:“秋娘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