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谁?!”他一惊,一个闪身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十分意外地,看见了已疼得躺在地上的她。
“又是你?!”他道,望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出乎自己意料的女子,不知是埋怨多一点,还是,惊讶多一点。
“上神……救我……我好疼……”她嘶哑着开口,颤抖着去抓他的裤脚,面色苍白。
此时的她,如此痛苦,显然是身受重伤,可是,他却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受伤的痕迹。他俯下身,将手搭上她的额头。
她的异样,竟是因为身上出现了魂魄离体的异象。
“奇怪,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他心道,正纳闷,却见在自己面前一向温顺乖巧的雪兽,像受到惊扰一般,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他忙将带出禁地。
“奇怪,为什么一出来就不疼了。”刚离开禁地,她便道。
闻言,他意识到了什么,再次返回禁地,如他所料,雪兽也变得正常了。
虽然,那件事后,他警告她不许再进入禁地,但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明令禁止她跟在自己身边,所以,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偷偷地跟在他身边,只是,再没有进入过禁地罢了。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再跟着本尊,我就让你……让你……”从禁地里出来的他,冷冷开口,本想一蹴而就的他,却一时词穷了。
这个,不会伤心,不惧生死,也不会放弃的人,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才能让她放下对自己的执念。
“让你,永远也见不到本尊!”片刻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重新摆出一副威严慑人的模样,再次开口。
少了一魂二魄,不懂伤心为何物的她,闻言,心上却突然如扎进了一根刺一般,疼痛了起来,同时胸口发闷,像压了一块石头。
有些难受。
她愣在当地,从未有过这种感受的她,一时,不知所措。
而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像之前一样,转过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出征蛇族,受了重伤,回到寝殿,却发现需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拿到的疗伤之药,已被摆放在床前;
他连夜批阅公文,因为太过劳累,睡在桌案上,醒来时却发现,未批完的公文已被批阅完毕;
他到妖界寻找那个神秘人,却掉进别人设的陷阱,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的心腹突然出现,救他于危难……
他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离开,可是,她十分狡猾,从未让她抓到过现形,而且,时间一久,他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了这个,从不现身,却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人的存在。
终于,经过四千多年的忍辱负重,他在天帝的大殿,将擎天剑,横在了杀了自己最大的敌人,天帝的脖颈上。
“来人!护驾,护驾!!”天帝惊慌失措。
“你喊吧,”他悠然开口,气定神闲,“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因为,这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我支走了。”
“净渊,你敢弑君,就不怕引起众神之怒吗?!”
“怎么会呢?”闻言,他缓缓地勾起嘴角,在那张原本英气逼人的脸上,露出一抹与这张脸十分不符的阴森来,“我可是他们眼中,比谁,都对你忠心的人啊,我可是,你养的,一条狗啊……”
此时天帝才知道,自己早就中了他的圈套,现在的他,已经英雄末路,回天乏术。
“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九千年。”他放下手中的长剑,巨大的凤狐,在身后凝聚成型,“记住,你是被,当年被你算计的冰紫月和赤一鸣的遗孤,杀死的。”
话落,凤狐穿过天帝的身体,一条法力已达到九级巅峰的五爪金龙,竟在这一击下,彻底地化为灰烬,连一丝魂魄,都没有留下。
凤狐,冰紫月,和赤一鸣……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她,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他,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原来,他是冰凤和赤狐的后代,原来,他是不能成神,异不能为王的,杂血统异类。
“既然知道了全部,你打算怎么做?是与我,划清界限,还是,将此事公之于众,置我于死地?”他冰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闻言,她也不再躲藏,径自走到他身边,夺过他手中还染着天帝的血的,擎天剑: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升神,我陪你升神,你入魔,我陪你墮魔。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为你而死。”
闻言,他心中大震。
他瞪大双眸,一动不动地看向前面的这个女子,一个思恋了八千年的身影,与她陡然重合。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升神,我陪你升神,你入魔,我陪你墮魔,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为你而死。
这是九千年前,凝砂在他最绝望时,对他说过的话,极致柔情,刻骨铭心。
“你快走,这个罪名,我替你担。”她道,不假思索,义无反顾。
“呵,你当我像你一样,做事只会凭一腔热血,横冲直撞么?”他一如既往地冷声道,深邃如潭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波动,“天帝,没有死在这里,而是,死在了韶华池,他出游的地方。”
闻言,她方才知道,在杀天帝之前,他早已做好了各方面的部署,心思缜密,天衣无缝。
反而是她因为急于保护他,尽显自己的鲁莽无状。
“本尊已心有所属,你不要再,自不量力了。何况,你还是一个如此,愚蠢至极之人。”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极尽讽刺之能事。
闻言,她明亮的眸光,再次一黯,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不甘,而是因为,很浓烈的,伤心。
自她有了伤心这种情绪,她才发现,原来爱一个人,会是一件,如此伤心的事。
但是,她没想过放弃。
这世上,最大的事,便是死了。伤心再难受,也难受不过死亡。她连为他死都不怕,又何惧这,痛彻心扉的伤心呢。
她仍旧偷偷跟着他,不过这次,她发现了他曾跟自己说过的,他的那个心上人的存在。
她是一个,叫有鱼的女子,当今的,凤族之王。
他悄无声息地,守护了那个女子,很多年。
知道了这件事后,她很伤心。
她已经,不是那个没有痛觉,不会伤心和畏惧的,自己了。不知何时,她诞生时便被上苍剥夺的感觉,竟悄无声息地,全部苏醒。
她不再是一个,受制于一个目的的,痴儿。她决定,为自己坚持了四千年的事,做最后一博。
她替他保护那个女子,只为可以有机会,与她光明正大地,竞争他。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得到他的心。
他冷落她,疏远她,拒她于千里之外。她越来越明白,心上人这种存在,是不可取代,争夺不得的。
当那个女子再次陷入危局,九死一生之际,她放下了一切,决定替她,慷慨赴死,只为,不让他,再次伤心。
一万二千年前,凝砂的死,让他不近女色了万年,她不想,再因为有鱼的死,让他再次,孤独半生。
她想,让他敞开心房,不再,孤苦无依。
她打晕她,变成她的样子,替她赴死,却被对方识破身份,将她扔进六界最为险恶之地之一,噬域。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他出现了。
他将一卷天旨,扔在那个倾世身上,将自己,带回了天宫。
他再次和她与他相遇后,最初受伤的那一次一样,精心医治,日夜不离。
他这时隔了四千年,再次给予她的温柔和耐心,让她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感动了,直到身体痊愈,他直接以她对自己不敬为由,将她罚去了锁妖塔。
四千年前他就说过,如果,她再敢纠缠他,他就让她,再也见不到她。
是她,不识时务了。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向封妖塔走去。
净渊,恭喜你,你终于要,彻底,失去我了。
来到封妖塔的第七日,封妖塔发生异变,有一部分锁在里面的恶妖,突破禁制,逃了出来,为了守护好封妖塔,她拔出长剑,与恶妖开始了一场恶战。
不过,她毕竟只有一个人,而逃出的恶妖,却有十几只之多,就在她就要落入下风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从天而降,向正围攻自己的恶妖们扑去。
雪兽自知即使有它助阵,它二人也不是这些恶妖的对手,最后竟为了保护她,引爆身体,与恶妖同归于尽。
“不——!!”她痛呼,然而,不等眼泪从脸上流下,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便涌入了脑海,最后汇聚成整整三千年的,刻骨记忆。
原来,她就是凝砂。
彼之凌,是凝砂当年为了帮净渊降伏雪兽,牺牲自己后残留的,两魂五魄,因为凝砂的执念,它没有进入轮回,而是落入彼岸花丛,通过吸收冥界怨气,凝聚出的实体。
雪兽的身上,有凝砂残留的,另外一魂二魄,彼之凌与它互相吸引,因此,在彼之凌见到雪兽时,二人的身体会不约而同的产生魂魄离体的乱象。
雪兽之死,让之前凝砂附着在雪兽身上的一魂二魄,回归本体,让凝砂,彻底复活。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升神,我陪你升神,你入魔,我陪你墮魔,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为你而死。”
她还是,像当初对他许下这句誓言时一样,爱他入骨,只是,在她成为彼之凌后,与他一起经历的某些事,让她不知道,他是否,还和以前一样爱着她。
她没有再回去找他,直到,他过来找她。
“凝砂,从你对我说出当年的那个誓言的时候,我早就知道,彼之凌,就是你,”他站在门口,对着与自己隔门相对的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温柔似水,“当时,我要清除天帝余党,并且要找出那个,一直在幕后操控一切,想除掉我的神秘人,我怕那些人对你出手,便故意伤害你、疏远你,制造与你不和的假象。如今,天帝余党尽除,神秘人也被我和妹妹联手诛灭,凝砂,你可以再,回到我身边吗?”
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抚摸着将这个思念了数不尽的日夜的爱人隔开的,最后一道门板,泣不成声:
“凝砂……我等了你一万二千年……只为了与你……共度余生……你是我苟活在这世间的……唯一希望……”
“那那个有鱼,是怎么回事啊?”门这头也已同他一样,泪流满面的她,再次开口,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平静无波。
闻言,他愣子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肯立即打开门与自己相见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吃了自己妹妹的醋。
“她是我妹妹,与我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他又无奈,又宠溺地开口,话音刚落,门猛然从里面打开,那抹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如今终于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再也,不是幻象。
“我,好想你!”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张开双臂,与自己的此生挚爱,用力相拥,仿佛下一刻对方便会消失不见。
还好,最后等到了你。
结局是你,人生的一切苦难,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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