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来想去,出家是最好的出路,所以,她求到了主持的面前。”安红袖苦笑了下,“你不知道那姑娘那时候瞧着多让人心疼,满脸的无望,眸子里一片死寂,她的确是不想活了。”
“然后呢?”见安红袖不往下说,尉迟瑛开口问了句。
安红袖轻笑了声,望着茭白月光继续道:“主持看着她慈悲地叹了口气,跟她说,心里有牵挂,走到哪里都放不下。”
尉迟瑛闻言心口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安红袖弯笑着眉眼望着天上月光,眸中却是感慨又唏嘘。
那是她前世去寺庙时,以外撞见的一个姑娘,那姑娘看着乖巧又温和,二十岁的年纪,就读于某重点高校,许是有抑郁症,又许是受到了伤害,整个人好似伤情和无望早就的一具空壳。
她在进入山门之时遇上那姑娘,看着她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往里走,途中还被人扳到险些摔倒,多亏她伸手扶了一把。
那姑娘,一步一步进了大殿,拜倒在弥勒佛前时,伏地无声痛哭,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于心不忍,又怕这姑娘出事,便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旁,直到那姑娘跪倒在主持面前,哭着要出家……
她惊诧的说不出话,可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她看着主持说完那句话转身离开,也看着那姑娘继续痛哭,而在痛哭了近乎一小时后,那姑娘总算是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放佛经的桌子前,拿过佛经,在蒲团上坐下,一字一句诵读着佛经。
安红袖不知道她那时候有多难过,她只知道,那一整天,那姑娘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只坐在哪里捧读佛经,她低声诵读,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一滴一滴,全都砸在她衣裳上……
“后来呢?那个姑娘如何了?”
沉寂半晌后,尉迟瑛坐起身来,开口追问。
安红袖笑了下,侧眸看向尉迟瑛。
“后来啊,机缘巧合,我又见到了那个姑娘,彼时,那姑娘已经嫁人成亲,带着相公和孩子一起来时,神色平静,眉眼柔和,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
“她没有在哭。”安红袖努力回想了下,又道:“大概,她是想通了吧。”
“当然,也可能是得到救赎了。”
“嗯。”尉迟瑛应声。
安红袖将写好的信拿出来,递到了尉迟瑛面前:“到了京城,帮我拿给上官就行。”
尉迟瑛伸手接过,盯着信封没有出声。
安红袖问:“你同唐糖说了吗?”
“还没。”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
“明日一早。”
“好。”安红袖应声,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道:“还有些时间,我去做些点心给你带上吧。”
“不用。”尉迟瑛抬眸看她,“时间很晚了,你睡吧。”
“没关系,也不算晚。”安红袖莞尔,饶是她心中对尉迟瑛有埋怨,可尉迟瑛到底是她放在心底在意的朋友,怎么可能真的不关心他?
“真的不用。”尉迟瑛站起身,行至安红袖面前。“你不必如此费心,这样,我只会更愧疚。”
见尉迟瑛蹙起的眉头,安红袖微怔,须臾,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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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不舍尉迟瑛,又许是心疼这两个人,安红袖翻来覆去,大半夜都没睡着,直到听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她方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子往外瞧了眼。
须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