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队果然如他说的一般忙, 这天晚上检查的时候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第二天天没亮就离开了,听说是要带队去内蒙赤峰。乔双鲤回猫咖继续实习,又跟着老猫夜巡几次后终于有了自己巡逻的机会。
距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北京的年味也浓极了。虽然说这些年不让放炮少了许多热闹, 但是满街红红火火的装饰, 大红色的对联福字和人们脸上的笑容也让这个年过的热热闹闹的。即使是在过年, 来北京的游客仍然不减。
往上故宫门票得预约到五六天开外, 没提前做好准备的人只得扼腕叹息, 改换目的地。乔双鲤他们却不用发愁,大年三十晚上猫咖里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没等春晚开始猫们就全部出发。这次老罗驻守,汪店长亲自带队,八名实习生全都有幸参与到了新年的防守中。
雪纷纷扬扬下着, 被路灯映成暖黄, 落到街上, 也落在猫的身上。他们先坐地铁, 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再变成猫。墙角阴影里猫们排成一列,隐秘快速的奔跑着,直到看见故宫的红墙。
“20年是鼠年, 那个大年三十晚上故宫里可‘热闹’坏了, 京城里专门调来了一位将军坐镇, 也没耽误得了这群老耗子们过年。”
森林猫甩了甩自己厚实浓密的长毛, 尾巴拍打地面, 盯着这群小猫崽儿们一个接一个的翻过墙,进到了故宫里面。自己才慢悠悠纵身一跳,踩在了黛青瓦片上。汪直在前,另一只资历较深的狸花猫断后,一行一共九只猫走过故宫的红墙,一直到巍峨宏伟的宫殿。
没有了游客,只剩下漫天飞雪落在翘起的檐角以及琉璃瓦上,故宫就又变成了紫禁城。高墙深院里,养尊处优的嫔妃们似乎仍在对镜端详妆容,漫天飞雪中仍有宫女太监匆匆穿梭在冥冥夜色中,行走在回廊里。
……
卧槽,真他妈有人!
猫们一下子就停住了,乔双鲤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盯着前面宫殿旁,隐隐绰绰的灯光。似乎是穿着清朝服装,打着明纱宫灯的宫女,嬉笑着,列队行走在亭台楼阁之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故宫灵异传说都是真的吗!
“喵嗷——”
警告的猫叫划破寂静黑夜,诡异渗人。是汪店长在叫!下一瞬乔双鲤就见那群宫女们猛地就停住了,就跟逃学去网吧的小孩被家长逮住似的,齐齐恐惧‘吱儿’了一声,嗖地一下就消失了踪影,连灯光也全都灭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啧,小耗子们。不是本命年还出来瞎几把逛。”
大猫不屑嗤了声,尾巴晃了下示意他们继续跟上:
“这故宫里面啊,只开放了很小一部分,能让游客参观的。这部分基本没什么问题,小耗子翻不出波浪。我们巡逻的重点就在后面,英华殿,寿安宫,雨花阁……这些没开放的地方,里面藏着的耗子多。不过也不用怕。”
汪直话语一转,带着猫们跳上了宫殿的房顶,远远指了指前面:
“这故宫是从明代永乐帝开始修建的,当初主持修建的刘伯温在风水局上请了天神三十六金刚、七十二地煞保护皇城,又在宫殿特殊部位安放了五金元宝,五色缎,五色线等物品,把龙气镇在了这里,老鼠们就不敢兴风作浪。”
“他们说是在老物件里诞生,但是有几种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老鼠。其一是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其二是那些聚集人信仰的东西,比如说以前的玉玺,还有一些皇家曾用的东西。道理现在科学家也还解释不清,就当是有特殊磁场吧。”
“故宫当初改造的时候,请了无数业界大拿,又专门请了龙虎山道长们跟寺庙的和尚,由现今LIONHANK的校长童半夏老先生主持,历时九九八十一天重新修缮了阵法,从那以后,老鼠们也就都藏起了尾巴,不敢再耀武扬威了——不过这都是传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们晚上巡逻注意着点,看到老鼠就叫,不服管地就打,打不过就跑,联络器里求救。”
“别碍着面子不敢求救,上次你们前辈被老耗子抓了直接扔到了珍妃井里,第二天才低眉耷拉眼地被救上来,头上还挂着只破绣花鞋。”
听他这么一讲,乔双鲤后颈毛都被吓得竖起来了,小猫崽儿战战兢兢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点怕鬼。你说老鼠就老鼠吧,它要是扮做鬼突然来那么一下子,心脏可是真受不了。看着黑黢黢的宫殿深处,小黑猫悄默声地夹紧了尾巴。
不过这可不妨碍汪店长分配工作,实习猫们两两一组,汪店长统筹兼顾,都分好了巡逻区域。这次大年夜里守护故宫可不止有他们一队,上面也不可能把这里的安全交到一群小年轻的手里。乔双鲤他们负责的位置更多的是什么珍宝馆啊,钟表馆啊之类的地方,重要的大殿全都另安排了人巡逻。
想明白了这点,实习生们不由得有些失落,乔双鲤心中的兴奋激动也被打消了些,尤其当看到自己搭档的时候,小黑猫胡须都耷拉下来,简直是了无生趣。
“喂,警告你,别给我找事。”
虎斑猫看都没看乔双鲤一眼就直接跑开了。乔双鲤不耐爪子扒了扒雪,跟叶笙告了别才追过去。他们负责巡查的地方是位于皇极殿的珍宝馆第一室,它是座宝库,里面有各种金银玉翠,奇珍异宝。
乔双鲤到了后没看到李虎,珍宝馆铜钉红门紧关着,只在檐角下留了让猫进出的隐蔽通道。倒是有淡淡的味道,李虎应该是已经进去了。
小黑猫也跟着攀了上去,还没完全进到里面,乔双鲤就听珍宝馆里传来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婉转凄清,惆怅哀恸,吊着嗓子,听得乔双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进退两难。没一会那唱戏声戛然而止,珍宝馆里嘈杂一片,隐隐传来忽高忽低的‘吱吱’争吵声。
坏了,老鼠出来了!李虎呢,他在哪里?
乔双鲤一下子警觉提到了最高,他谨慎浑身笼罩了绝望黑火,小心翼翼地钻进通道,探头进去。就见宽阔的大殿里没有猫影,本应漆黑一片的屋内隐约可以窥见些许烛光。几个虚影或立或坐,倚靠在各自的展览台边上,叽里呱啦吵着些什么。
那声音有的尖细,有的粗犷苍老,乔双鲤刚谈进头就听到远处一个虚影身穿宽袍大袖,靠在编钟旁边不屑哼了一声,嗓子尖尖的,正是刚唱戏的那声音:
“……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哼。”
正跟他吵架那人抱着个金如意,是个矮粗如桶的老者,面红耳赤叽里咕噜叨叨了一堆,唱戏的却不为所动,末了阴阳怪气嘲讽道:
“大清早完了,您呐连普通话都不去学,还自诩是个进士家里的如意呢。成天忠君忠主,要不是如意你贪婪吸那么多气运让自己成了个肥头大耳的样,你主子也不会直接就咽了气。”
“我呀,比不上什么龙袍凤冠有地位,可总算是个编钟。外面现在都唱东方红了,你还在做着大清梦呢,要我是你啊,就自己撞玻璃撞碎了,也省得成天唉声叹气的。”
抱着如意的老者涨红了脸,愤怒吱哇乱叫,编钟旁的人影就在哪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时不时嘲讽来一句:
“进士家的如意,背个元素周期表来看看。”
“二元一次方程会不会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