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严肃的作战室里, 气氛冷的要滴出水来。刚才争吵激荡起的烦躁愤怒仍未消散, 中年男子收回落在大屏幕上的目光,紧握的手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深吸一口气, 他再次看向坐在长桌右侧, 语气沉重。
“封主任, 你带来的消息我已经传达到总局了。只是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暴风雪封闭了大半路线, 援军……”
“嘿,邱国青,别他妈逼逼,知道你没用。老子不跟你再吵。”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长桌一角传来,最远的椅子上坐着个邋里邋遢的干巴瘦老头, 他好像完全被晒干的柠檬皮,枯瘦的腿盘着坐在椅子上,满脸皱纹刻出嘲讽不屑的神情, 看着就令人生厌。
邱国青脸绷的紧紧地,整个人像是即将喷发的愤怒火山。枯瘦老头‘呵’地一声笑,竖起小指头剔了剔牙,挑衅似的一弹, 空气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老封, 你少说两句。”
旁边人见状劝了两句,转头又对中年男子严肃道:
“邱上尉,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向九局反应。支援晚一分钟出发, 周校长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已经反应上去了, 雪城这件事,周校长实在太冲动。”
“比你这缩卵的孬种强。”
邱国青脸板地像雕塑,对老头怪笑恶意嘲讽充耳不闻,继续道:
“要求是在外围调查,禁区下雪城惊变的前因后果还不清楚,直接带人潜入进去实在太……”他摇了摇头,像是找不到形容词,最后只剩下一句叹息,神情却带了几分敬佩。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胆量与觉悟,敢潜入到敌人最深处核心。”
“周校长失去联络三天,按他的特质,队伍顶多再撑三天。”
“用不着三天,待会我就下去找老周。该死的老头自己一个人偷跑。”
“老封,你冷静冷静!”
“冷他娘的鸟静,小白猫刚交上来的报告你没看,说不定真是个大好机会。”
老头咧嘴,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阴森森笑。
“那只老耗子绝对出问题了。”
“行了,都别说了。”
邱国青不痛快道,面对老头鄙视的目光他皱眉犹豫,最后叹了口气:
“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看看这个吧。”
屏幕亮起,片刻之后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封老头惊愕瞪大了眼,哑口无言,半晌,怀疑道:“着他们驴老子的吧……”
“刚才你们看到的,全部都是国家机密。事实上,现在整个东北地区就如同一个筛子。尹教授刚交上来的那份报告也间接说明了这点。空间薄弱,空兽入侵概率提高一点二五个百分点。”
男人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扫视过去的目光神色凝重,又说不出的无奈:“军令已经发出去了,从四点起东北禁区方圆一千里全部城,乡,县,村戒严,现如今禁区里的猎杀者们都被抽调出去镇守村庄……封老,不是我们军校不出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
“情况,已经严重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高瘦男人喃喃,最后不说话了,老头脸青一阵红一阵,脸色阴沉。忽然他啐了口唾沫,站起身,双手插兜不声不响弯腰驼背往门口走。
“封老头,你——”邱国青猛地站起身,扭头却发现旁边的高瘦中年人也向门外走去,眼见此状他又惊又怒道:“老萧老封,你们这是做什么?!”
“总得把人带回来。”
老萧回头摆摆手:“不用拦了,上面下来人如实说就是。”
“我们这帮老骨头死了没什么,早就有觉悟,只是,这次校长队里,还有一个学生。”
“学生?这届的?他才多大!”邱国青愕然失声已经走远的封老头在门口重重哼了声,老萧没理,他长出一口气,精神却振作起来,平凡脸庞上双眼亮的骇人:“不管怎么说,学生一定要带回来。特战绝对不会放弃每一名学生。谁也不想再看到尤北雁的事情重演。”
邱国青哑口无言,尤其是听到尤北雁,他嘴角狠狠抽了抽,像是被人全力揍了一拳。眼神有一瞬暗淡,又再次锐利起来。只是这次,他不再阻止:“有了消息,我立刻通知特战。”
“多谢了。”
老萧转身,蹲在门口没个正形的封老头已经等得不耐烦,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邱国青突然开口:“放心,都死不了……北雁的尸体到现在没看到,没人会死。”
话一出口,他眼底却浮现出自嘲的光,离开的两人顿了顿,再没留下一句话。门关闭,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邱国青重坐倒在椅子上,手遮住眼前,沧桑的脸罕见露出一抹颓然。
死不了……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历史几千几百年,无论是华国还是整个世界,从没有一人能够潜入鼠城又安然离开,为此牺牲的烈士们尸体堆叠起来比城墙还要高。
毫发无伤,只是笑话。
……
“这个是……顾队寄给我的?”
“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工作人员忍俊不禁,耐心的再次肯定道:“是的,就是顾队。”眼前的少年一定是顾队的铁粉,兴奋地脸都红了,包裹紧紧抱在怀里,怕是有人要抢就会直接一口咬上去。不过……那可是传说中的顾队啊。也亏得现在大厅里人少,否则的话少年的身影估计会被嫉妒视线吞没。
“嗯嗯,麻烦你了。”
乔双鲤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感受到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他尾巴毛都要炸了。出口门那里绍修竹又在挥手,乔双鲤忙急急应了声,抱着包裹往门外走。边走边忍不住的,把包裹摸了又摸。刚才低落的情绪再次振奋起来,他心底不住地感叹。
顾队竟然给自己寄东西了!
平顶村那里太过偏僻,快件根本送不到,就寄存在特战这里。要不是这次机缘巧合,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看到!
包裹里面会是什么?
乔双鲤胡思乱想,忍不住要笑,又匆匆绷住,表情严肃的吓人。一路上他神游天外,旁人的话全都没放在心上,总是走神,止不住的想。
实在是好久没见到顾队了。
冷嗖嗖的寒风直往领口钻,乔双鲤捂住围巾,在座位上蜷着身子,包裹紧紧压在胸膛和膝盖间。好像顾队的火焰一样,让他心扑通扑通的跳。
火焰……其实想见到顾队,随时都能‘见’到的。只是乔双鲤知道自己心底藏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从那以后压抑着自己,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光明正大的夜夜梦中相会。
甚至一想起来自己曾经多么兢兢业业的维护双方火焰的联系,把联结弄得如柱子般粗,乔双鲤就忍不住爪垫发热,心底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