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令人骇然!
乔双鲤震惊望向火焰中央重又站起身的男人, 简直跟见了鬼似的。确实非常眼熟, 乔双鲤并非第一次看到。在那张旧照片上,在虚伪火焰的记忆里,这个身影通通出现过!但如果不是在他身旁燃烧着汹涌澎湃的橙黄色火焰,乔双鲤完全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个人真的是童校长!
为什么他能死而复生,为什么他外表竟变年轻了,为什么橙色火焰变得如此强大,甚至从气势上完全压过了手持东皇令的绍修竹?!无数疑问在脑海里憋得乔双鲤快要发疯,他噌地扭头盯向王前辈,还未张口就看她从童校长那收回目光,恢复了一如既往冷漠讥讽的神情,抱刀而立。
“童半夏的火焰特质是牺牲。”
王盼之淡淡道:“火焰太过强大,唯有衰弱到极致濒死的身体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牺牲的越多, 火焰力量越强,磅礴力量能让他的全部状态回归到最佳时刻,甚至持续数个月, 直到火焰力量耗尽就会立刻老去, 恢复原样。”
竟然有如此特殊的火焰!
乔双鲤大开眼界,力量充沛到能让猎杀者无论外貌还是实力回归巅峰, 不愧是SSS级的火焰。当他再钦佩看向立于火焰海洋中的童校长时,乔双鲤忽然心中惊疑。只见童校长的发丝衣襟全都透出橙红火光, 脸庞在火焰映照下更显得俊逸出尘, 却让他皮肤都隐隐接近半透明的状态。
倒不像是人, 更像是火焰化作的精灵,状态比乔双鲤更像纯粹化巅峰!
“如此强大的力量终归是人所不能承受的,童半夏的身体时刻受火焰侵蚀,必须靠每隔一段时间的长久睡眠才能勉强坚持。古话讲猫有九条命,这种巅峰的力量,他这辈子也只能用九次。”
王盼之比划出个数字,语气淡漠,乔双鲤却能从绝望黑火的同感中觉察到她复杂情绪。她薄唇轻启,话还未说出口,神情却又变得冷厉起来,仿佛回忆起什么过往,连原本收敛的煞气都再次弥漫开来。感受到乔双鲤担忧目光,她最后不耐简短道:
“他那些丰功伟绩不值得一提,你只要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下次就是他的死期。”
最后一次?
乔双鲤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童校长的动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在轻描淡写捏碎东皇令箭矢后,童校长第一次拔出了他一直背着的那柄桃木剑。剑身是一种水润的橙红色,古拙朴素,剑柄尾端空荡荡的,没有剑穗。但当剑出后,漫天橙黄火焰全被搅动起来,如鲸吞水般疯狂涌入桃木剑中。
到最后那柄桃木剑耀眼到无法言喻的程度,仿佛烈日碎片坠落人间,耀眼到乔双鲤的眼睛又开始酸涩胀痛起来,但这次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移开目光。天地间一切光亮都汇聚到童半夏的身边,令他唇畔的笑纹都勾勒出金线。
苍穹之上绍修竹脸色惨白,颤抖的手臂再次张开暗金长弓,这一次剩下的八支东皇令箭矢全部搭在弓弦上,只一支箭就有重伤王者的力量,八箭齐出的浩瀚威能就算连皇者都要为之动容,若落到人间恐怕一整个省所在的区域都会直接沉沦禁区!
但当它的对上橙黄火焰时,东皇令箭矢在轻颤,在嗡鸣,在——恐惧!
“仔细看。”
狂风呼啸中就连王盼之的声音都显得虚无缥缈,只是这话语同时通过火焰响彻乔双鲤脑海时,更显震耳欲聋。
“童半夏有一剑。”
橙黄火焰终于不再蜂拥入桃木剑中,而此刻那无比耀眼的光芒却逐渐收敛,再露出桃木剑的真容,返璞归真。手持这柄普普通通的桃木剑,童半夏的起手式很简单,只是向前一划,木剑荡过眼前空间,蕴含一种玄妙意味,看起来非常慢,却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吸引,完全无法躲避。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抹辉煌灿烂的剑光!
“世间纵有诸般险阻,吾皆以一剑破之。”
一剑荡平空兽,一剑破除空间重叠,一剑斩尽浑浊污秽。
剑光恢弘灿烂扫过空间,霎时间残余黑水黑全被消融,濒临破碎的空间重归完整,剑光毫不停留划破天际,斩在东皇令上!在最后关头绍修竹咬牙松开弓弦,八支东皇令化作的箭矢携惊天动地之势连珠激射向童半夏,但却全部被剑光消融!
破碎的暗金光辉倏然回转,在绍修竹面前再变成令牌的模样,下一刻紧随其后的剑光重重斩在东皇令上!
天空中东皇令暗金光晕不断膨胀,仅是泄露出的威压就令乔双鲤感到窒息。然而二者只对峙不到三秒,那抹无坚不摧的剑光就倏然斩断暗金光晕,让东皇令彻底碎裂。
一剑摧毁东皇令!
轰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遏行云,天地都为之变色,爆裂的东皇令改变了剑锋方向,去势不止的剑光越过绍修竹流星般向后斩去,将远处空间撕裂!沉浸在这抹剑光的乔双鲤蓦然回神,他条件反射向下望去,就见年轻的童校长正望向自己,唇角轻勾,紧接着他轻瞥了眼裂缝处。
乔双鲤先是怔愣,然后瞬间恍然大悟,在他权柄指引下黑梦魇军团等下属们飞快穿过那道裂缝回归禁区,他们传来的情绪尽是畏惧惶恐,童校长一剑之威堪比皇者!
东皇令碎裂,特战重归正轨,守卫在传承之地的S级猎杀者们如有所感豁然站起,就看到笼罩在长白山主峰上空的浓云散去,许久不见的阳光落下,漫天空间裂缝尽数消失。
传承之地危解!
而当童校长的剑再斩向绍修竹时,他脸色惨白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能毁灭一切的剑光逼近!就在剑锋斩到他面前的瞬间绍修竹发间荆棘王冠忽然亮起!刺目雪亮的白光大绽华彩,抵挡住近在咫尺的剑光,而就这停顿片刻绍修竹被白光笼罩,转瞬消失在原地。
“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轻笑声自空中白光处传来,如初春刚融小溪水面上冰凌碰撞,悦耳冷冽。橙黄剑辉击碎白光,但紧接着白光又在空中聚拢,似云雾缭绕,白光朦胧,形成隐约人像。而当那身影出现的刹那间乔双鲤权柄嗡鸣震响,心中骇然,能挡住童校长一剑,让乔双鲤权柄如此震动,人像的身份呼之欲出!
“忍冬,你我许久未见,更不应伤了和气。”
“半夏愚钝,不敢与东皇以字号相称。”
童半夏话语淡淡,虽是自谦,气势却比那白光要更胜一筹:“更何况你我之间,从来没有和气一说。”
“这倒像是盼之经常说的话。”
白光声音含笑,雾气散去,凝成人像更显清晰。他白袍广袖,玉带束腰,手执梅枝。眉心一点朱砂,更显仙风道骨。东皇的面容笼罩在白光中看不真切,唯有清亮眼眸微弯,噙着笑意,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和一尊雾气絮叨像什么样子,干脆打杀了事。”
王盼之毫不怯场,声音森冷,拔刀对准雾气:“若是童老猫你下不了手,我愿效劳。”
“盼之。”
童半夏轻声,令乔双鲤惊诧的是一直以来都和童校长极不对付的王前辈竟然真闻声收了刀,冷哼一声侧头闭目,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而童半夏再望向白光,惯常温和的神情中显出一分凌厉锐气:“东皇,人非棋子,汝以天下为棋局,如何能得偿所愿。”
“忍冬又焉知,吾愿未偿。”
东皇笑吟吟道,白光散去,空中只留一线回响。
“盛极而衰,忍冬定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