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父大老远回来,是担心你啊。你在紧要关头,不好好闭关修炼,叫我也不得安心的……”
想义正辞严训责一番,却忧心忡忡,诉苦连连,几乎是在恳求幽若好生把持了。只好叹口气,也不回头看她,推门走了出去。
一路低头揉着衣摆。怎么做人师父就这样难呢?担忧徒儿,比徒儿更甚;再担忧,却也只能看着,无法代劳。只恨知道的多,能做的却少。
幽若已经是很省心的了,自己当年闹出那么大的事,师父是多么不容易啊!
大步走着,忽然感到一头撞上什么了,却不疼痛。
“师父……”索性又一头栽入他怀中,怯怯地说,“师父,看幽若情状不大好,我可以做什么?”
“该教则教,该管则管,该放则放,该罚则罚。”白子画虚望着前方,平静如水,只把最后四个字念得稍稍重些。
“可师父,我是在师父养育下长大的。幽若不同。这么多年,我没有真正教导过一日,倒总是让她为我操心奔忙……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罚她?”
“那便从今日起。”白子画看着她一脸困扰,轻拍拍她手肘。
“还是……还是从明日起吧。”花千骨既决定了明天,似安心几分。
冬日夜长,但她还是未至天明就爬了起来,直奔向塔室,却在门口止了步。
换了口气,肺中为冬日空气一清,才推门走了进去。
案几是收拾好了,幽若却俯在其中一张上睡着了。衣襟、头发散乱,呼吸一促一缓。
花千骨暗暗心痛。在她身边坐了,想抚她后背为她顺下气。不料刚一触碰到,她就猛地惊醒了。
幽若仰面跌倒在地,一片羽毛在空中盘旋几周,落到她唇边。羽毛似胭脂彤红,更衬出她面色煞白。
幽若慌忙把羽毛收入怀中,正襟危坐了。
花千骨摇摇头,依旧站起来转过身说:“幽若,你把案上这些书抄好了,省得分神。我明日来检查”说完就忙不迭走了出去。
花千骨也并不知能做什么。自己经历的劫难都具体可见,在幽若这里却是犯难了。只想到在淙音河谷自己在小月的心魔里挣扎得越深越不能出,师父也是罚她抄书,倒是凝聚、回转了心神。
如此日日督促幽若抄写。幽若倒也不肯辜负她心意,每次都规规矩矩地抄好了。几日下来,气色似平顺了几分。
一日在庭中练剑。并没有走某个套路,只是随着天边云起,随意化出一些招式。
忽见一道莹亮白光,天海之色一浅。
她依旧舞剑不止。师父的剑也一同起落收放,和她每一式正相合,浑然天成。
往事如流云,在剑下呈现。许多苦楚压抑,两人却停不下剑来,直到最后轩辕剑结束前世一切。
终于结束了不知所以起、一发不可收的剑式。
两人疲惫地相对而立。
白子画将她紧贴着汗涔涔额头的头发别在鬓旁,叹了口气。
这不是师弟和幽若渡劫么?怎么这时会影现他和小骨过去的劫难?这其中莫不有什么联系?摇摇头。那么,是从过去有所指示?却又一时想不明白。
看着小骨也眉头紧锁,便拍拍她脑袋,温和地说:“小骨,去做饭罢。”
夜里正入定,忽然感到一些响动,就向花千骨床边走去。见她吐纳深长,面色安恬。正待走开,小骨猝然受惊坐起,几乎没有撞在白子画身上。
“师父,我觉得不对!”花千骨喘着气急急地说。
“先喝口水,慢慢说。”白子画递上一杯水,扶她靠在床围坐好。
“师父,劫是不可回避的吗?”花千骨双目熠熠,认真地看着白子画夜色中清明可见的眸子。
“劫是注定,自然不可回避。”白子画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既然不可回避,岂不是应该顺其自然?”
不等师父置可否,花千骨继续问道:“师父,那我们的劫,是如何渡过的?”
白子画当然也往自己亲身经历上想。一开初就看到的劫难,本以为引她修行就能渡过。终究难逃,却各自不能面对,以至为敌。最终是亲手杀了小骨,心痛太甚才面对,才化解。
可是修行渡劫,一贯是在清心明性。幽若本是好顽无约束的,更不能不辖制了。
“小骨,顺其自然,不是放任自流。渡劫自有常法……”说到“常法”二字却止语。他和小骨的劫难千古难逢,又岂有前人常法可依?一旦关涉感情,仙侣情缘,和人间风月,又有何区别?回避倒也是一种处置,但又何尝是圆满之道?
“师父,你把我,把你自己,囚禁在长留海底,那十六年的闭关……”
黑暗中犹见她脸色涨红了,白子画捂住她口,轻抚她额际:“师父知道你的意思。幽若的事,我也不确知。不急在片刻,切不可莽撞。她如今还稳当,我们再想法子。”
“师父……”花千骨低下头去,“你不怪我说话冲撞了你?”
白子画只继续理着她鬓边乱发:“小骨,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不要瞒着师父才好。别人的不知,你我难道还不知,一同应对才是。”
花千骨用力点点头,却不再靠着床围,倒是往白子画身旁挪。白子画揽过她来。两人坐在床前,夜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对方的呼吸,二人呼吸竟是发于一弦,同生共息。
“小骨,你不是想和师父打雪仗么?”喜欢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