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夕:
方书山这个人,根本就讲不通,我早就看他不惯了。虽然风希也是个傻小子,但这件事他无辜,我要帮他。
正常的方法?戒律阁抓了只替罪羊,就公平么?何况也解不了我的气!
所以师徒不要相恋啊,成了亲还要听教导、受责罚……
花千骨:
她怎么拗得过师父?
让她担心的人不少,可师父一个动静,就牵动她全心。确实没有人可和师父相比……
莫非风希额上的幻象,只有自己看得到?
这回却感到很强大的清明安定之力。人世总在变动中维持相对的稳定。
师父并未全然否定火夕的做法。
白子画:
真实才是最大的力量。
想想,罚你也不过头。
今天整晚要攻克心法,不知有何凶险,你还是不要在绝情殿上。
小骨很细心,他确实需要喝水。
风希:
想不起当时的事。
我没有!
别人…… 我不知道!
尊……尊上,花师叔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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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死死咬着下唇,反复念着“师父安好”,将小白石握在手心,飞出绝情殿。
她怎么拗得过师父?师父不会有事吧……不会!
开始观微风希。一时却看不清。五颜六色,她不禁走了神。
风希够让她挂心了,还有不少人让她担忧。但师父一个动静,就牵动她全心。确实没有人可和师父相比……
手中小白石一凉,仿佛听到师父冷峻凌厉的声音。花千骨瞬间定心,洗净天地的白光一闪,看到了风希。
这是…… 戒律阁?
花千骨很快就到了。看到火夕也火急火燎赶过来。
戒律阁大殿森黑,梁柱规整。空荡荡的殿堂上站着一名弟子,负手而立。前面跪着风希。
“方执事好啊!咦,这小子怎么了?”火夕先花千骨一步踏进大殿。似乎毫不关心,万事只如调味。这样的语调让花千骨想起了儒尊。
执事?就是平日神出鬼没核查众弟子言行的?想想发怵。风希能犯什么事?
“新入门的弟子,应当专心修炼,他竟敢喝酒玩乐!” 方执事一字咬得比一字更重,似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经纬长老和医药阁的徐长老在修行。等会再罚他。”
“就他?一个人?”火夕继续漠不关心地发问,惟一的惊讶似乎是发现了这个不起眼的风希。
“那就不知了,但他承认了,也没说别人。还没有拜师,就这样无视规矩,必定要重罚……”一句比一句气势强。却突然泄了气。
“火夕,你……”花千骨一直忍住没说话,觉得火夕更会处理。越听方执事说话越为风希担忧,却万万没想到,火夕竟然……
火夕抬着手,方执事卸了骨架般躺倒在地。火夕的手还没有放下,一道暗红的光摇摆不定,注入方执事眉心。
“消除记忆!这是禁术……”花千骨声音减弱,却还是字字惊心。
“方书山这个人,根本就讲不通,我早就看他不惯了。虽然风希也是个傻小子,但这件事他无辜,我要帮他。”火夕阳嚣张气焰中,正气凛凛。“风希,走了!”
花千骨听了火夕的话,安了心。不仅安了心,更有一种满足感。她也曾使过禁术,可是心中有鬼,火夕这次其实光明正大。但又想毕竟这样做不对,如果全长留山都这样做,岂不……不敢想象,但愿不要被发现!
“风希,还不给我起来!我们为你奔忙,你尽然睡得舒服!”
“风希!火夕!你看他……”
花千骨慌乱地叫不清名字。只见风希安然地跪着,似已石化,再与外物无关。双眼轻闭,不知那个世界里有什么。眉头上却呈现斑斓幻境,云间蜃楼。花千骨又看不清楚。
“叫你起来!”火夕带了点真正的怒气。
“你看不到他额上……”花千骨自己几乎也绕入了幻境,眼前虚实不明,脚下轻重不分。
“看什么看,我们快离开。被看到就不好玩了!”
“是啊,师父要我带他去长留正殿……”莫非这个幻象只有自己看得到?
“你们去长留正殿吧,我还有件事。”火夕留下一串话,风中吹不尽他玩闹得认真的语气。
花千骨带昏迷的风希来到长留正殿。殿宇恢宏,金石鎏彩,空荡荡无一人。三尊宝座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花千骨找到一处宾客坐席,将风希放下。他依旧如熟睡,只是额间印记不灭。
摘下颈上石子,尝试要施法。石子却从手上被拿走,轻得没有丝毫阻碍。
师父来了。面色如冰山棱角苍白。凝视着风希,眉头深锁,一瞬合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看不出情绪。坐下对白石、黑石念动口诀。
花千骨看不到石头任何变化,只发现三人周围,设起结界。
大约过去一刻时间,结界消退。
“师父!你和小骨说口诀,让小骨来吧……”师父现在已疲乏不堪,如果还救治风希,岂不又要虚脱?
“不可。”白子画摇摇头,轻声两个字,不可违逆。“你去叫火夕来。”
花千骨只任脚步向前,仿佛是被惶惑的力量推动,不然更不会动。走出大殿,身后大门关上。
“不是想喝么?让你们喝个够!”还没进教室,就听到火夕嚣张的声音,每一个声音的缝隙丽,渗满浓烈的酒气。
怎么回事?看到火夕和舞青萝正灌十来名弟子喝酒。他们挣扎不得,衣襟浸湿,眼目难睁,看来已喝醉。
“我可是问清楚了。拉风希去喝酒,风希不愿去,却还是被拖去了。去了也不喝,惹得众人嘲笑。巡查的方书山看到,怕死鬼一哄而散了。那小傻瓜不知道逃……他们从第一日起就折腾风希,昨天为避锋头,这个老实上课的小孩子,还缺了课。”火夕也不待问,就说了一通。
这个风希,不愿去也不懂得推辞。去了也和大家玩不来。被发现又不知逃,不知辩护,更不肯说出他人。那天逃课,原来是为了回避冲突。可总是躲着,能躲到什么时候,难道他会没有一个朋友?
“火夕、青萝,你们做什么!”落十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才推门进来。
火夕又理直气壮说了一遍。
“你就不能用正常的方法么?”落十一嘴唇抖动得气急败坏。
“正常的方法?戒律阁抓了只替罪羊,就公平么?何况也解不了我的气!”火夕轻蔑的调子从扬起的眉眼横斜。
“你啊……你快点掩了去,小心被发现……”落十一叹口气。
“掩不去了,师父叫你去长留大殿……”花千骨也叹口气。
“一起去吧……我把名单记一下。”落十一把人点了一遍。催着几人离开,又把教室锁上,设下结界。
推开长留大殿大门,只见白光夺目,雕梁画栋失色。
四人站在一旁不说话。过去大半个时辰,白光方散。
花千骨第一个跑上前去。见风希在一旁安睡,额间幻丽景象已散。
师父正襟危坐,看不出一丝情绪,更难想见,这样端坐高位的仙人,会有什么不适。
身后大门訇然合上,日光被拦在殿外。
“师父,我去给你端杯水……”花千骨实在看不出师父状态,但师父一定很疲乏了。
“不用。”
花千骨走到一半听到师父声音,从头冷倒脚。还是执意要去端水。
“说了不用。”白子画声音却软了几分,终究接过水来,放在一边案上。“跪下。”
花千骨微一错愕,不思量就双膝跪倒。大抵知道师父为何要罚,自然也从自己的弟子开始。何况这是长留大殿,师父不仅是师父,还是尊上。
听到身旁落十一、火夕三人也接连跪下。
白子画却不看他们,看向一旁的风希。风希徐徐睁开双眼,手忙脚乱支起身子来。
花千骨望去,正遇到他迷惑的目光。他大概又想不起刚才的事,上次师父施法他也记不起……
“花师叔……”风希更不解地念了一句,也跪在花千骨身旁。
“风希,你可违规喝酒?”白子画清肃的目光扫过风希。
“我……我……”风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却抬头正视着白子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