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如建木上天火天雷,极刑之苦,方能将善魂分离保全。
风希风希比小骨幸运多了,这毕竟不是妖神实体。他善感又脆弱,多有偏执,不能和小骨比。
此刻能安在自己怀中尽情哭泣。她再是不愿,总是懂得了,不会再和师父闹不和。
风希若消失,怕怨愤积累,又是大难。师父说,可以感化,要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天下人……
小骨却以神身对妖神之力的分外敏锐,更心领神会了风希此刻处境心境。风希是断了生之愿望,不然如何会死?她也曾万念俱灰,走过生死边境。彼时尝到的绝望,让她理解一切人间哀苦,从而悲悯,牺牲。
你方才在我怀中哭得伤心又坚定,不是哭风希,而是自伤:又将为身边的人、为天下人受苦……以为你是懂事了,理解师父的做法;你却是太懂事了,要比师父做得更多,承受更多!你去谋划了,你去受苦了,我竟又是伤害你的人!
他责她不顾天下,可她却是不畏艰险,出于善良的本性-爱这天下,细致到每一个不幸的生灵。灾祸都是累积的,为天下戕害少数,早晚害了天下。你对了,我确不是神祗,不能这样去爱护众生。
师父,我该受刑罚,我当年恶念……埋……埋下的苦果……对抗妖力……本……本是神祇职责,不能……全靠风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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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白子画轻轻说出两个字,却感到极其沉重。
“也如建木上天火天雷,极刑之苦,方能将善魂分离保全。”风过无痕,弦断无声。百年前大难,已入史话悠然,局外人笑谈。
花千骨只感到眼前一昏,建木血色犹然。
白子画将她抱在怀中。眼底是她血泪三月不尽。那时她对师父怎样绝望,挣脱了这个怀抱,最后一次伏法,不是心甘是心凉。此刻能安在自己怀中尽情哭泣。她再是不愿,总是懂得了,不会再和师父闹不和。
“小骨,把忘溪刑具给师父。”
“师父……”在她怀中含糊不清。他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永远在唤的两个字和说不清但知道他必明了的千言万语。他必明了,比她本人还要清晰。
“相信师父?”只是抚弄她的发丝,随无尽时间梳理,不急于向前,不因害怕而停留。
“相信……”颤抖的小手拿出几枚小小石针,亮痛了她的眼睛,划破泪囊。晶莹如山中宝石,天上星辰,心中美善。
“谨慎!”各自忧虑的几人此刻都看向南无月,仿佛他一句话要改变全局。
“要再度对抗妖神,施受者皆是。”
白子画点头。若仅仅是用刑具分离出妖神之力,那上世小骨也不用这样受苦!风希比小骨幸运多了,这毕竟不是妖神实体。可这孩子善感又脆弱,多有偏执,不能和小骨比。
谁能和小骨比?竟是不适时生起这一念,笑中无苦。没有让人看到。
石针总共十四枚。小骨尽数给了他。摊开如扇,幽兰荧光从莹白如玉的手指间分离。
风逸无言长叹,闵沧蔚低头。二人自是不忍视,却都不愿离去。
小骨站在一旁,石人一般。眼中的坚定比白子画相见的还要多。
顷刻莹白漫开,淹没了光色世界。
十四枚石针要刺入奇经八脉要穴:公孙、内外关、临泣、申脉、后溪、列缺、照海。沟通十二正经,为生命之本;又蓄积渗灌气血,是修仙之基。石针通入,当保妖神之力无处藏躲,而风希可性命无虞。
至于仙身,现在顾及不了了。当时剑下废了小骨修为,亲手刺下一百零一剑之多,又要无情多少倍?
白光散去,风希躺倒在地,被风逸和闵沧蔚从两旁护住。没有呻-吟,只见周身多处流血,幽蓝、乌黑之光在血水中散逸。
为何少了一处?足上照海穴只有一处……小骨呢?
“师父……”感到身旁熟悉的小手在扯他的衣摆,这个声音却滞涩,承受了极大的苦楚要向他表达什么……
“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