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愈发绷紧的弦陡然失了张力,无方向地在空中飘,昨夜来在心头蚕食的恐惧落到实处。
御剑向河流,她不要找什么何满,也不想管什么叶淙音,只想师父回来。
断念却不听使唤,沿着河流向山谷深处飞去。
这是断念旧主的意思,这也是她生命的主宰。断念尚且不忘本,她难道又要违逆师父?
身旁河水,清可直视,却不见师父的踪影。河水洗心,越疼痛,越清醒。忍着痛,依师父所言,缘河而行。
尝试观微于何满。一进山就再不能用任何法子看到何满,此刻画面却清晰了。
一身青衣,落满了雪,几乎成了白色,惟有一旁河流漾着墨绿。
他竟然步行走了这么远。自己御剑追上去,应当还需要一顿茶饭的功夫。刚才疾风遽雪他是怎么过来的?莫非是师父入水,换来她和何满安然?
赶紧观微师父,空见一片大雪迷茫……
身子一斜,几乎要从剑上坠落。脚下断念长鸣,师父谆谆话语,殷殷期盼,如在耳边。肃然站直了。
不断在心中念着“师父安好”,追上了雪地跋涉的何满。
颈上一处灼烧起来,低头看见朔风赠的小黑石。女娲石,朔风,何满?
再抬头,看见自己和前面几步远的何满站在断崖前。河水从断崖上飞落,訇响如山石崩塌。飞珠扬沫,半边天雪。不闻落底之声,白练万丈,银河九天。
“我知你不肯见我。这玉是你要我寻的,我给你带来了。”
声音在面具内沿萦回,伴着金属振荡,在瀑音中分明。
顷刻山崩地裂,既而万籁俱寂,最终听到细流涓涓。
小河对岸,站着一白衣女子。乌发及地,茕茕孑立。
花千骨只感到心底凉透。这样孤寂的背影,不似师父。师父眼底,有千山万海。只是从高天俯瞰,高不可攀。这个女子,并不站在高处,只是隔着河,从世界里退开一步。她心中,空无所有。
“怪我告诉你太迟。你走后,我清晰听到这深谷泉声,我须回到我来的地方。谢谢你为我带来蓝溪之石,如今,完整了。你且去寻你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