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赶上众人。已御剑在路上。
远远看到风希跟在人群中,却不与谁近。
“师父说风希有一劫,是在这次任务中?不是说,这次下山不会有什么凶险?”
“修道之人,不说凶险。我们跟着。”
一天下来。只有春草春木渐密渐浓,人在水墨画中一般寂静。
风万翔也行在众人后。并不向前看一眼,但和赶路的人总保持不远的距离。眉下水绿,发间山青。看不到众人,宛然一介隐士。
走在最前方的,果然有闵沧蔚。确如当年的霓漫天,要人人都看到她的仙姿卓著。
前行众人略有疲惫,路上少有言语。
“明日午间到青黄涧,今日先歇息了。”落十一吩咐道。一直在人群中的统领者这才露面。
“师父,山中要炼化蓝溪玉,如何炼化呢?”花千骨一直想问。
“复原它本性,其中施加仙法约束。”话锋自然一转。“我们生个火,可以用香椿煎饼。”
惊讶地看着师父掏出一把简单精致的铁锅,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竟然为了她随身带着厨炊,关心起茶米油盐。
火上绿油油的香椿息息渐浓,更舒展了柔枝,透出焦黄,春日特有的芳香四溢在原野。人间烟火却永远熏黄不了他的白袍,除了阳光、沧海,再无气息。
师父为她受刑,陪她囚禁,因她癫狂,这是世人都看到的。照顾她一饮一息,记得她每一个愿望,每一时刻都看护在心,这些细处,春阳融雪,每一寸草木感受到的上天眷顾,只有她一人知道。
自己如何还不专心修行,让师父担心?
“小骨,吃饭不要想心事。”略带责备的声音,在炊火里飘荡,丝丝暖意中化开眼前景致,模糊间是一种甜睡前絮语的亲切。
“是,师父。我饭后再和师父说。”
看着小骨去河边清洗炊具,绿色的身影浸入山水,水鸟掠过清影,荡开她腮边一涟清笑。这样静美的时光,几时呈现于他?几时,他又开始嫌少?
“小骨,起来说话。”白子画几乎生了气,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又蹲下身去,用法术轻轻拭去她膝上青草和春雨的痕迹。
“师父这样疼我,可我还是经常不用功,让师父担心。这次在蓝溪,境况已经不好了……蓝溪老人还是从容应对,我更应刻苦了。我现在去练功!”
小小身形跑进密林,留下一串踩软的青草。
无奈一笑。这孩子,就要在师父前认句错才安了心?其实还是依赖自己,不是依赖自己代她度过难关,却总在他这寻觅动力。这样,也不坏吧?本来这许多年,这许多角色,最得心应手的,终究还是做她师父。尤其现在情势如火如荼了,只好顺势多引导一点,多督促一些。
“小骨,该歇息了。”
自己一遍心法练下来,听见树林里还剑舞生风,全无停息。
小骨汗涔涔跑过来,喘息和着月下春水音韵:“师父,我今天感到木系法术有长进呢。”
白子画用袖口替她蘸去汗水,随后拍拍她头:“小骨很用功。以后师父不那样凶了。”
“师父不凶。师父最好了!”牵着他手摇晃起来。摇荡间仰头,流动春日碧空的星辰,满目翡翠晶莹,至纯的欢喜中有泪花。
跟在众弟子身后。时不时见他们回头观望,大抵第一次历练,都保持警惕。但并无异常,一路平静。
他们要有意放慢速度,才能同众人保持距离。师父时不时和他讲解几句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