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罚得师父心痛了。”
“唔,因为师父打得好重,我永远忘不了。师父以后不要打我好不好?小骨会乖乖跪着思过。师父当然可以打我……可师父从来就不打的,小骨不……习惯。罚跪就好,我一定会悔改!”
“师父再不打了。你有时跪得端正却满眼不甘,尽和师父争歪理,师父就很想打你。”
“师父我记住了。师父让跪,我就要反省自己的过错。”
“师父也不想罚你跪的,但要引你改过。等你长大了,师父就不罚了,好么?”
“师父,我是你徒儿。要如何罚,师父来定。”
“你这样如何做我的妻子?”
“师父,什么是妻子?师父让我抄《女诫》……妻子也应该顺服夫君的。有什么区别呢?”
“你长大就懂了。”
“那我就好好听话,快快长大。”
“你听话么?”
“我……有时候不听话。”
“为何?”
“不知道。有时不想听,就和师父说歪理。”
“你知道你和师父争的最大的歪理是什么?”
“选天下还是选我……”
“你还好意思说?天下不在了,你我何处容身?逃往何方?你比师父善良,对十恶不赦、害你至深的人都会同情,若毁了天下,你还活得下来?”
“我的善良,如何能与师父比?我只会救了这个害了那个。”
“你什么都懂。不用师父和你说。却如何做不到?”
“我……会努力的!”
“你再敢犯这样的错,就不是师父的徒儿!必然逐你!”
“师父,我决不敢了!”
“还敢骗师父么?毁了天下是错,骗师父毁了天下,错上加错!”
“师父,我知错了,不敢了!再错……不配做师父的徒儿!师父,这是我立下的最毒的誓言!”
“小骨乖。师父最不想你离开我……我门下。”
“小骨也最不想。我们都不想。所以不会的!”
“嗯,不怕。”
“小骨不怕,有师父在。”
“小骨,你不能依赖师父,不能习惯受罚。你要爱惜自己。知道么?但你再犯错,师父还是要狠狠罚你。知道么? ”
“师父,我知道。”
“犯错会损毁一个人,师父不能容你被伤害。”
“师父待我最好了!”
“但师父不想罚你,更没想要打你。师父有时不能管教好你,也控制不住自己。”
“师父,对不起。我从来想让师父满意,最怕师父生我的气。但我有时还是犯错了,所以师父就不要心软。犯错很不幸,但师父每次会纠正,小骨是幸运的。师父,没有单纯的欢乐,师父的小骨也不能次次做对。可师父永远对错分明,和天地一样。”
“不,师父有时也分不清了。”
“师父胸中是日月星辰,大地苍生,就算现在不清楚,总会清楚的。”
“师父有时也会犯错。师父也是人。”
“师父就是师父!天地更生,万物在天地中,不能懂得天地,只致力改善,应和造化自然。”
“师父也不全懂得。小骨也会懂得更多。”
冰莲血色,朝阳鲜红,照见绝情池水流下。
清晨洗净。她笑靥重又淡如桃花上的露珠。
是做了一个梦?脸上没有伤痕,心头还轻轻地痛。夏日的晨光温暖师父的白袍,白袍铺满天海、桃林,那里静静放着她的心。
她不停在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她白天不敢说的,夜里已经不这样想了。几个时辰前跟师父又哭又喊,此刻又乖顺如初。还有那些不着边际的孩子话,——觉得一切都会好,天大的困境也不可怕,——无比真实,真实得与困境无关,与他们的殚精竭虑无关,与日间的纷乱无关。
生命与生活无关。
她的梦话,师父都听到了,一切会如她所想所说,——她如何想的就是如何说,——她和师父之间,没有说不通的;她和师父的劫难,没有过不去的;她会永远在师父的慈爱下,做她的好徒儿。永远。再多的,她一个孩子知道什么?但孩子总爱说永远。
他听到了。还做了回答,甚至还问了她,要她答应他。
白天狠心逼她立毒誓,用他的魂魄下神咒,惩罚她的弥天大错,回报她的奋不顾身,报复她的独自赴死。她不肯说,他又一次打了她。她说了,却改了誓言,仍旧要为他万死不辞。举着刑杖请他打,就如当年掷出那把轩辕剑。
他不容她犯错,永远罚得绝情,哪里比得上她不许他受伤受死,来得决绝?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她是他徒儿,敬他爱他,为他生为他死。他是她的天地,她从不能违抗。但是,他斗不过她。
她呓语里的百依百顺、恳求连连,还有孩子气的愿望和真实不分,依旧是日间那个倔强的小徒儿,他惟一的徒儿,天地间惟有她一人受得住他这个师父理想的残忍。她会是他白子画的妻子,和他一起历遍人世,站在巅峰。他不曾想过自己会爱某个人,那只是因为未遇见她。
如果是梦,那是他和小骨共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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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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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