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大恩不言谢(1 / 2)

花千骨一丝不苟地尽过礼数,正要坐在师父身边,就听到儒尊的声音。是了,想起来了,儒尊和幽若也在一旁。

“你全信了?”儒尊每句话总如手中把玩的银箫,随意东西,却管中有大天地。

“我如何会怀疑师父?”积重积痛的海水皱起波纹,一丝谴责却留给了自己。

“二师兄大义深谋,自然无可置疑。可他哪次为你受苦忍耐,又同你说过?你轻易就信了,对得住他么?”看着花千骨的目光如此坚实,仍旧实中有虚,似薄暮中暗紫的山峰。

“师叔知道……可否告知更多?”迎上师叔的审视,听到细锐的声音在疼痛、惧怕、愧疚的潭沼中突围。

“二师兄为你付出,却不让我说。蓝溪玉记录的一切,当然有他的牺牲。施法并不需要我和勾栏玉,只是为了掩去,你师父为你做的。这些不让他人知道,我亦认同;不让你知道,却不可。”在幽若肩上轻轻一拍,莹莹翠绿的勾栏玉已在他玉笋般的手间,宛然一体。

白子画周身形成一道碧绿屏障。幻想如真。本是真实。

幽蓝碧水。是蓝溪无疑。不比风希的幻境,扑朔晃荡,师父在幻境中也清明稳固。

再见白衣仙人,尘里圣洁,水中飘飞。挥手天地,日月星辰运行周天。收束于心,晶莹玉扣凝结。水色澄清的一瞬,记得当时在强光异彩下闭了眼。此刻心头急遽的苦楚,似咬破了龙胆,又如天地重新相合。一瞬而逝,但花千骨已然洞明,师父首次炼化蓝溪玉,忍受了何种煎熬。

幻境的苦楚不再,心头却挥之不去了。不可沉溺,还要救未来的师父,而非过往。师父也大概在此时,就开始钻研心法。师父一定了然,这是劫难的开端。

大雪满山,河谷凛凛。严寒在风在水。这一次看不见图景,却知是淙音河谷。师父在雪地里就失踪了,直到自己从幻境进入师父的梦境。师父受过哪些苦,始终不肯说。

渐渐现出色彩,渐渐辨认出是血红。依稀显现画面,销魂钉,断念,横霜,轩辕……也不是画面,只是兵刃的光芒,和血色不断争夺明亮。每一次血色浸漫剑光,都淹没了她的所有气息;每一次剑光划破血色,最细的针都能将她的心穿透。

第一次,花千骨静静看这场景,却不是痛在身上,而是心头。伤在她,伤她的是师父,但最痛的,难道不是想护她却不得不伤她的人?淙音河谷的幻境如此漫长,她独自一人,绝望凄凉。可是师父呢,一人在过往的噩梦里挣扎,还要时时通过白石看她,提点她。天钧心法修行,也在不悦的境地,但和师父这种在无边无际血与剑中的默默忍受,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这个幻境要持续到何时?师父当时是如何忍耐下来的?如何相信会有终结?师父是相信她吧?相信她能经过淙音幻境的考验。

不妨再久一点,让她体会师父当时的苦痛。虽然,这些刑罚伤痛,也曾是她的苦痛。共同的苦痛,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在一起就好!

“够了。你和二师兄都喜欢折磨自己来赎罪。”依稀听到儒尊的声音。画面又变,熟悉的长留山,陌生的戒律阁。

风希额上斑斓,蓝溪玉幽幽,相互渗透。风希此刻开始感应玉石。白光不断在其间净化,蓝溪玉永远不能填满,风希额间幻境在白光笼罩下只能守住最初的地盘。花千骨感到周身要被撕裂成碎片,但每一次都聚集起白光。

未待更多感受这样的痛楚,画面又一转。一无他物、处处充实的塔室,日日充满师父的气息。深夜浓和,白光对抗幻境,仍在持续。鲜血一次次洒落在白袍,茶盏一次次打翻。原来那一晚,师父罚她和火夕他们在大殿抄门规,所以听不到师父动静……

图景又变,是清雅幽深的风逸居室。看不清风逸,只看到冲撞的仙魔二气,在师父那亲切如同自己气息的吐纳中和缓。这一次不感到痛苦,却浑身一种滞缓之感,抬手闭眼,似乎也艰难万分。

之后的画面都一闪而过,相似而不同。花千骨迅速捕捉了所有的含义。师父的日日修行,时时对抗。从无间断地去观微她,救护她。不绝的烈火和渗血。所以那一次她修行竟然故意疏忽,师父赶来相救,她还言语冲撞师父。师父抬手是要打的,却也忍住了。之后对自己动手,是多么忍无可忍!大半年,师父在死地般的折磨里独自承受了,只留给她最大的关怀和耐心……

画面已到近日的封印蓝溪玉,封印风希。幽蓝之光和白光相互侵吞。心内天翻地覆。最终白蓝二色成太极图阴阳平衡。其中却喷出鲜红的血色。是她那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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