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男在前面走着,周红渠在后面闷着头走着,似乎心中还有些郁结。
裤腿上被溅的尽是黄泥,没办法,天亮的时候稍不注意都会被溅的一身泥,更何况现在天都黑了。
“妮,你说大伟会不会怪我啊?”
身后突然是传来了一声周红渠有些懊恼的声音,周红渠就是这种实在而又憨厚的性格。
周若男把裤腿挽到了小腿位置上,转过头来看着周红渠宽慰道:“爹,你想啥呢,大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孩子,放心吧!”
看到周红渠还是一脸纠结,周若男只得说道:“爹,其实我也是不赞同的,毕竟他们俩都还太小,那姑娘家和咱们家还门不当户不对的,要真的能成,只能是看他们俩以后的缘分了。”
“还是妮子明事理。”听到周若男的快慰,周红渠是连连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当着这小子的面,我没好意思说。”
周红渠好面,周若男也没有戳穿他,就这么应下来了。
“爹还记得那年你五岁的时候发高烧,一直不退,当时可把你娘吓坏了,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没辙了,急的我背起你连夜就往县城跑,当时家里穷,连个小推车都没有,一路上我是求神拜佛,生怕你挺不过去了。”
“好在路上碰到一位好心人,骑着自行车带着你就往县城赶,爹就在车后面紧赶慢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位好心人叫啥名字。”
看到前面一个深水坑,周红渠微微弯下腰,周若男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也是很自觉的爬到了周红渠的后背之上。
周红渠颠了一下,才又说道:“后来我打听过了,那老哥是一位先生,当时他临走的时候就只留下了一根钢笔,连让我说感谢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如此,怪不得家里那根钢笔你一直都不让我碰。”周若男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父亲和自己说这些陈年往事。
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差点都把脑袋给烧坏了,其他的她还真的就不清楚了。
“再后来我本来想着去县里面找他好好感谢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为你们上学找点门路,最后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早就搬走了,这之后也是成了我一个蛮大的遗憾。”
趴在周红渠后背之上,周若男也是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小心思,前世的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而已。
“有缘自会相见。”周若男轻声说道,虽然她知道微乎其微。因为往后二三十年里,她再没有见过父亲口中说的那个人。
走到平路的时候,周红渠才把周若男给放了下来,这一小会倒是让他好一阵喘。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身子骨还真的是没年轻那会好了,当年我把你娘从村东头背到西头,一路上不带一个喘的。”周若男擦了擦周红渠额头上的汗水,打趣的笑道:“爹,你还没四十呢!”
走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父女俩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你娘估计还以为咱们被人逮进去了。”虽然泥路走起来很累,但是周红渠的脸上还是洋溢着喜悦。
就在临近村口的时候,前方火光明亮,还传来了一阵阵牛车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进了才看见牛车上驾着牛车的正是刘茫,离得近,周若男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牛车上正躺着昏迷不醒的刘二狗。
双方见了是都没说话,就这样擦肩而过,等到走过去之后,周红渠转过身对着那边吐了口唾沫骂道:“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这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