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去找他,他倒是来了。”刘县令对着仵作道:“中毒的人当中也有老人和小孩,这些人都没事,却独独死了薛大娘子,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实在不好说。保险起见,你还是仔细查查其他人的点心和王家的点心有什么不同吧。”
觉得刘县令说的有道理,仵作忙道:“小的会仔细查验的,大人尽管放心。”
刘县令在衙门的二堂见了王琪。他虽然已经上任了一段时间了,也听说过王琪不少事。但王琪平时为人低调,又不喜应酬,平日里不是出游便是躲在家里画画,今天刘县令倒是第一次见他。
行了礼之后,王琪也没含糊,直接道:“草民听说玲珑斋出了事,特地赶来配合调查,希望没有打扰到大人的公务。”
“王公子客气了。”刘县令轻笑一声,道:“你不来,本官也正准备请你过来。”
听刘县令语气不善,王琪也拿不准他是故意施压套话,还是真查到了什么,认定玲珑斋有问题。
王琪不动声色的道:“草民听闻大人扣了玲珑斋里的人,不知可曾问出什么?”
刘县令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想必王公子也听说了,有人状告你玲珑斋里的点心掺了砒/霜。本官已经查证了,县里有二十多人都中了毒,而他们也都吃了玲珑斋的点心。对此,王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王琪道:“刘大人,不瞒您说,玲珑斋在县里开了好几年,一直都很受欢迎。我们这些做饮食生意的,最怕东西吃出问题。所以草民对玲珑斋的要求一向很严,店里的伙计也都很仔细。不是草民夸口,玲珑斋的点心里,别说是毒/药,就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的。”
“王公子倒是对自己的店有信心呀。”刘县令笑道:“不过本官已经让衙役把玲珑斋今日卖出去的点心全都收回来了,仵作确实从里面验出了砒/霜。王公子又要作何解释呢?”
王琪道:“大人请想,砒/霜既不是制作点心的必备之物,又有剧毒,肯定不会和吃食放在一起。就算想偷工减料,草民也没必要搀和这种东西呀!退一万步说,就算草民想要下毒害人,也不会在自家的点心里做手脚,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本官明白王公子的意思,可是在你的点心里确实验出了砒/霜。今日买你点心的人家有好几十户,分布在县里的各处。若是有人故意投毒陷害你,也不可能有本事把所有人的点心都下上砒/霜吧。依本官的判断,会出现这种状况,要么就是今日去你那里买点心的客人合起伙来一起陷害你,要么就是毒本就是在你玲珑斋下的。”
刘县令说完这话,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王琪,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迎着刘县令怀疑的目光,王琪道:“刘县令说的是,草民一向与人为善,除了和本家闹过几次嫌隙之外,和县里其他人基本上没有太大的矛盾。就算和一些人有过不愉快,也没有到下毒害人的地步。去玲珑斋买点心的大多都是主顾,他们没有理由合伙陷害草民。”
“听王公子的意思,是承认玲珑斋的点心里确实有问题了?”刘县令抓住话柄,冷冷的问。
王琪忙道:“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即便是玲珑斋里的点心有问题,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本官听说,玲珑斋里的管事叫王生,是王公子的心腹。而王生只允许信得过的人进入厨房参与点心的制作,普通打杂的和刚来的新人,都没有资格进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们家点心的配方才能捂那么严实,没人能分一杯羹去。”刘县令笑道:“在这种情况下,王公子却说另有原因,难道你是怀疑自己的人手里不干净吗?”
刘县令虽然咄咄逼人,但他的疑问也是一直困扰王琪的问题。知道这件事肯定不简单,王琪却想不出下毒之人是怎么瞒住王生,突破重重障碍得了手。但是不管怎么说,玲珑斋内有奸细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脑中首先浮现出王隆和陈秀的脸,王琪知道这只是怀疑和猜测,没有丝毫的证据,只能道:“这个,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草民也不敢妄下结论,更不敢随意冤枉人,只能仰仗大人查清此案,还草民清白了。如有什么需要草民做的,草民一定义不容辞。”
“秉公办案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不过清不清白,还得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才能下结论。”刘县令摆手道:“王公子是玲珑斋的主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本官理应将你暂时收监,等查明真相之后再行处置。看在王公子这几日并没有去过玲珑斋,也没有接触过点心的份上,本官暂时排除你的嫌疑,允许你回家住。不过,王公子要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随时听候传唤,不得离开平遥县半步。本官会派衙役送你回去。”
没等王琪答话,刘县令转过头去,对着身边的侍从吩咐道:“你去告诉张捕快,让他送王公子回去。”
“是。”侍从连忙下去了。
“多谢大人好意,衙门事忙,草民就不麻烦大人和捕快大哥了,自己回去便好。”王琪推辞道。
刘县令道:“王公子就不要客气了。听说受害的苦主怨气很大,本官也是为了王公子的安全着想。这几日,就让张捕快保护你吧。”
知道刘县令明为保护,其实是监视,王琪知道推脱不掉,只能站起身来谢道:“那草民就多谢刘大人了。”
见王琪还算识时务,刘县令满意的道:“本官还有公务在身,恕不远送了。”
“刘大人,草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王琪没慌着走,而是道:“不知能不能让草民见一见王生?”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未免两人串供,刘县令当然不会同意。他冷冷的拒绝,“此人现在有重大嫌疑,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宜见外人。”
“可是……”王琪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刘县令沉声道:“升堂问案是本官分内的事,怎么,王公子难道对本官不放心吗?”
这话就说的就有些重了,王琪连忙解释:“大人误会了,草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如今天冷了,草民想给他们送些衣物。玲珑斋里的人大多都跟随草民多年,如今突遭此难,草民身为东家,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受苦。”
“王公子以为我县衙是什么地方?还是觉得本官会苛责自己治下的百姓吗?”刘县令更加不满了。
知道自己又触了刘县令的逆鳞,王琪知道多说不宜,连忙住了嘴:“草民一时情急,这才出言莽撞,还望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