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马婆子将丫头唤进屋并让她关上房门,这才低声问:“小川回来了吗?”
“没有。”丫头老实的道:“听锦里说,这几日徐大哥都不会回来。”
知道徐百川肯定是在躲赵璟,毕竟是他私下将赵璟在平遥县的事告诉了马婆子,这才让马婆子千里迢迢跑了这一趟。赵璟得知后,定然会找徐百川算账。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但马婆子此刻心急火燎,一刻都不愿意等。她在屋中走了几步,忽然拉住丫头的衣袖,急切的问:“跟在小川身边的人有回来的吗?”:
丫头低头想了一下,才道:“刚刚倒是遇见了几个眼熟的。”
“你立刻去找他们,请他们想办法给小川带个话,就说我有急事要和他商量,让他务必想办法回来见我一面。”马婆子道。
丫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见马婆子挺急的,自然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出去找人了。
夜深时分,马婆子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忽然起了响动,一个熟悉的声音紧跟着传来,“马婶,您睡了吗?”
“还没有。”听出外面是徐百川的声音,马婆子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来了,心中一喜,忙摸索着从床上下来,随便披了件衣裳,便打开了窗子。
寒风袭来,马婆子不由打了个寒颤,一个穿着厚厚斗篷的人迅速翻窗进来,然后利落的回身关上了窗子,将呼啸的寒风挡在了外面。
“马婶,小侄不能让小侯爷发现,只能趁着这个时候过来,失礼之处,还望马婶不要见怪。”徐百川对着马婆子行礼道。
马婆子连忙扶他起来,道:“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婶子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在乎这些?婶子知道阿蛮的脾气,说起来,还是我的错。你那么忙,还要连累你这么晚过来,真是对不住。”
“马婶千万不要这么说。”扶着马婆子在炭炉边坐好,徐百川拿起茶壶给她添了碗热茶,这才道:“说到底,还是小侄办事欠妥,不该一时多嘴告诉您这些事,连累您这么大老远跑一趟。您年纪那么大了,身体又不好,万一真有个什么闪失,不说阿蛮,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
马婆子道:“你也是为了阿蛮好,马婶还要感谢你把这些事告诉我呢。不然,还不知道阿蛮要惹出什么篓子。你不知道,今天阿蛮跟我说,他已经原谅王琪了,还打算和王琪过一辈子。”
将今日赵璟和自己说过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马婆子急道:“小川呀,你可得想个办法,要是阿蛮真的被王琪蛊惑了,可如何是好。”
“其实,京中喜好男风的人也不是没有,若是阿蛮真的对王琪有意思,也没什么。反正男人又不需要名分,只要不耽误娶妻生子,其他都无所谓。”徐百川笑道。
见徐百川的口风也跟着变了,马婆子不由沉了脸,“小川,你为什么也要纵着阿蛮?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当年你听说王琪勾引阿蛮的事以后,可是对王琪恨的咬牙切齿呀!”
“马婶不要误会,那时阿蛮年幼,小侄恐他被王琪诱惑,这才对王琪诸多提防排斥。”徐百川连忙解释,“如今阿蛮已经长大了,依然对王琪痴心不改,可能是真的很喜欢他吧。小侄觉得,与其这样拦着堵着,还不如索性成全他们。等阿蛮兴致一过,没准自己就厌倦了。”
马婆子知道,当年徐百川会如此记恨王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其中煽风点火,刻意歪曲部分事实,诱导徐百川以为是王琪勾引了赵璟。
如今见徐百川也有松口的意思,马婆子心中更加不安了,“小川,话不能这样说。就算好男风不稀奇,但毕竟上不了台面。眼下阿蛮大仇未报,身边尽是等着抓他错处的人。好在有征西候的庇护,这才暂时安全。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阿蛮喜欢男人,拿出去大做文章,惹得征西候不喜,着实对阿蛮不利呀。再说,若王琪真心待阿蛮还好,要是他别有用心呢?依着阿蛮对王琪的痴心,绝对不会提防他。我们如果放任这样的人留在阿蛮身边,万一王琪被对家收买了,阿蛮岂不是很危险?”
“马婶说的不错,眼下阿蛮身边强敌环伺,最怕有弱点。若是让其他人知道王琪的存在,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徐百川沉声道。
见徐百川的态度有了转变,马婆子再接再厉,继续道:“小川呀,阿蛮的性子我了解,他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对他一心一意。若阿蛮真的为了王琪一辈子不肯娶妻生子,等我下到九泉之下,要怎么跟小姐交代呀!”
“马婶说的是,那依您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徐百川问。
见徐百川被说服了,马婆子放下心来,“能不能彻底断了他们两人的联系?”
“这……恐怕不容易吧。”徐百川道:“阿蛮虽然称小侄一声大哥,但我毕竟是他的下属。若是阿蛮对王琪有心,就算把他送到天涯海角,也拦不住阿蛮呀。”
马婆子低头想了想,才道:“能不能想办法让阿蛮离开一段时间,然后趁机把王琪料理了?”
“若只是将阿蛮引开一段时间,小侄倒是有办法。”徐百川想了想,才道:“至于料理王琪……马婶,你是想怎么样料理他,杀了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马婆子连忙解释,“我怎么可能胡乱杀人呢?”
见她没有杀人的意思,徐百川笑道:“恕小侄愚昧,马婶,您想怎么做,还明示。”
马婆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听听成不成。”
……
“你说什么?眼下方廷玉和王家的事还没解决,为什么忽然让我去宜州?”赵璟看着黄兴,眼中透着怀疑,“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徐百川的意思?”
将左右都遣了出去,见周围没人了,黄兴才道:“回小侯爷,徐大哥说,事关重大,必须您亲自过去,才能坐镇。因为这事和七皇子有关。”
黄兴口中的这位七皇子,便是当朝的宠妃沈贵妃所出,严格来说,还是赵璟的表哥。
要说当今圣上也是奇怪。他自己虽然是庶出,但从小养在皇后名下。皇后没有儿子,带他犹如亲生,他好歹也占了皇后养子的身份,地位尊贵。先皇宠妾灭妻,不待见皇后,倒是对宠妃高氏生的五皇子宠爱有加。因着皇后不受宠,当今圣上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还险些错失皇位丢了性命。
本以为皇上继位后会吸取教训,谁承想,他又走了先帝宠妾灭妻的老路。皇上和中宫皇后感情平平,却格外宠爱贵妃沈雨玫。七皇子是沈雨玫唯一的儿子,又是个聪颖俊秀的,自然更得皇帝喜欢。
沈雨玫背后有宁远伯和定北侯做靠山,七皇子有得宠的娘亲和位高权重的外公姨夫撑腰,自然如虎添翼。加上他嘴甜机灵会办事,很会讨皇上欢心,在朝中也拉拢了一批大臣,势力和威望扶摇直上,隐隐有赶超太子的架势。
因着身世的原因,赵璟虽然和七皇子有血亲,但却不可能与他为伍。相反,若是定北侯周英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想要击垮他和沈家,就必定要把这位七皇子拉下马。
要说也是今生的冤孽,在赵璟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时,便早早的和七皇子结下了梁子。
赵璟跟着周聘投奔徐百川,起初只是在军营中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而七皇子被皇帝派来军中历练,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身份悬殊过大,本不该有任何交集,偏偏就起了一场冲突。
当时刚有了打仗的苗头,战事却并不吃紧。七皇子在军营纵马嬉戏,一时得意忘形,从征西候安置他的安乐窝冲进了赵璟所在的营地。他一路上撞伤了好几个兵士,其中便有赵璟同营的弟兄。
因着七皇子服侍华贵,态度嚣张,兵营里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也不敢出言制止。赵璟却看不下去,一定要为自己的弟兄讨个说法。
七皇子见赵璟身穿下等兵的衣服,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又恼怒一个小兵卒居然敢当众挑衅自己,便想着收拾他一顿。于是,他出言讥讽,激的赵璟和自己比试。谁知没过几招,却被赵璟打下了马。
摔了个狗啃泥,又被一帮下等人看了笑话,七皇子自然恼羞成怒,便命令身边的人将赵璟拉出去砍了。谁知动静闹得太大,早就有人去通知了赵睿。
赵睿赶来之后,只是命人将赵璟关押起来,又安抚了七皇子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