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了,马婆子看着明媚,确认般的问:“你看清楚了吗?阿蛮真的回来了?”
“奶奶,阿蛮哥哥我还能认错吗?”见马婆子不相信自己,明媚有些不满的撅嘴道:“我就是怕看错,还专门去问了一下,码头附近的很多人都看见他了。”
“胡说。”马婆子板着脸道:“他要是回来,也是先回侯府,去码头干什么?”
“阿蛮哥哥是坐船回来的,您忘了,朝廷修了条运河,直通江南,要是从码头上坐船下江南,比骑马快多了。”说到坐船去江南,明媚眼中满是憧憬与向往。
此时,丫头从外间进来,马婆子看见她,眼中一亮,忙问:“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奶奶,阿蛮确实回来了,刚下船就被侯爷召进了侯府。”丫头道:“我在侯府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遇见了一个相熟的侍卫,听他亲口说的,绝对没错。”
眼见丫头证实了自己的话,明媚脸上充满了得意,“我就说看见阿蛮哥哥了,奶奶还不相信。”
马婆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赵璟了,如今确认他回来了,心中不由高兴,嘴上却埋怨道:“这孩子,既然回来了,也不知道派人给我捎个信,也好让我放心。”
“奶奶,既然侯爷召阿蛮回侯府了,肯定是有事要忙,他哪有空呀。”丫头安慰道。
明媚也道:“是呀奶奶,说不定阿蛮哥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没准过一会儿,他就来看你了。”
听了这话,马婆子脸上终于扬起了笑意。
“哎,姐姐。”像是想起了什么,明媚看着丫头,忽然问:“既然你只等了半个时辰就打听到了消息,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知道明媚是故意的,丫头也不恼,而是含糊的道:“我路上遇到点事,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明媚自然不想让她就这样蒙混过关,还想继续说什么。就听丫头接着道:“我看你这身衣裳有些脏了,还是赶快去换一身吧。这会子,阿蛮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要是他看见你穿成这样,肯定会笑话的。”
丫头这话立马让明媚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想到赵璟随时都会过来,明媚忙摸着自己的头发和脸出去了。
明媚走后,马婆子看着丫头道:“你把明媚支走,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丫头在马婆子身边坐下,道:“听说,阿蛮这次从江南回来,还带了一位朋友。”
“朋友?”马婆子眼中一暗,连忙问:“是王琪吗?”
丫头摇头道:“我不知道,阿蛮的那个朋友没去侯府,应该是安置在别的地方了。我也怀疑那人是王琪,便没急着离开,而是一直守在侯府附近等着。”
“你见到人了吗?”马婆子问。
丫头道:“没有,倒是看见偃武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他进侯府没多久,阿蛮就从里面出来了,他们两个一起骑着马往城北的方向去了。”
“去城北吗?”嘴里嘀咕着,马婆子脸色难看。
王李氏就住在城北,赵璟八成是去看她了。若丫头说的那位朋友是王琪,那他是不是直接去了城北?
“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马婆子问。
“大约是在晚膳前。”丫头道:“阿蛮走后,我又在侯府附近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见阿蛮回来。我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回来了。”
赵璟现在还没有回来,八成就是在外面用膳了。想到赵璟从江南回来,不告诉她一声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反而去探望王琪的奶奶,马婆子的心里委实不好受。
见马婆子脸色阴沉,丫头小心翼翼的道:“奶奶,您也不用担心。想知道王琪有没有来京城还不容易?只要请徐大哥查一下就清楚了。”
“既然知道阿蛮找到了王琪,他来京城都是迟早的事。”马婆子闷声道:“既然是早就预料到的,我现在担心还有什么用?”
“您说的是,哎,可惜……”丫头无比惋惜的道:“您好不容易打听到了王李氏的住处,费劲心思将她拉拢过来。谁知她这么不中用,居然要死了。”
马婆子冷笑一声,道:“那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也没指望她能成事,只是想用她恶心一下王琪而已。”
知道马婆子有后招,丫头满心不愿意的道:“您是想用那个涟漪吗?奶奶,您别怪我多嘴,就涟漪那种女人,把她留在阿蛮身边没什么好处。您犯不着为了恶心王琪,就把阿蛮搭上吧。”
丫头说这话自然不是真的为了赵璟好,而是看不惯涟漪这种身份比她还低贱的女人能去赵璟身边而已。
“我自然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提到涟漪,马婆子也是满脸嫌恶,“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轻重缓急,只要能除掉王琪,暂且容忍她几日也没什么。况且,我也不相信阿蛮会看上那个她。你放心,眼下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涟漪的。”
听了这话,丫头终于松了口气,她一边给马婆子捶背,一边问:“奶奶,丫头有一事不明,还想请奶奶指点。王李氏虽然和王琪关系不好,但毕竟是她的亲孙子。如今王琪既然攀上了阿蛮,虽然是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但还是等于有了靠山。您怎么就确定王李氏不会帮着自己孙子?”
“起先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见了王李氏之后,倒是有了几分的把握。”马婆子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庆幸王琪有个这样的奶奶,还是在为他不值,“有些人,虽然和你有着血缘关系,但还不如普通的邻居朋友,甚至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这种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他们没本事对外人指手画脚,只能从身边人下手。王李氏打压王琪惯了,这种长年养成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到了她的骨子里,偏偏又是个喜欢以己度人的。她当年是怎么对王琪的,自己心里有谱。恐怕王李氏宁愿王琪烂在泥里,也不想他一步登天。”
马婆子说的这些,丫头虽然明白,但她还是假装愣了一下,然后不解的问:“啊,还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过的好吗?自己身边的亲人若是发达了,就算沾不了光,不也应该跟着高兴吗?我以为世上最坏的,就是我爹和哥哥那样的人呢。但是,即便他们把我卖到青楼,应该也希望我能攀上一个富贵人家。这样,他们才能找我要银子呀。”
“你还年轻,算不准人心。”见丫头说的话还算忠厚,马婆子和颜悦色的道:“有些人只有自己亲眼见了,吃过亏,才能认清。”
丫头道:“这倒是。就说王琪吧,他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也够狠心,居然真的对王李氏不管不问。那毕竟是他的亲奶奶,我本以为过年的时候,他好歹会回来看看王李氏呢。”
想到和王李氏见面时,王李氏编排王琪说的那些话,马婆子自认为对王琪没什么好感,都有些听不下去。
叹了口气,马婆子难得替王琪说了句公道话,“王琪和王李氏之间的芥蒂已深,王李氏也不是个让人心疼的主儿。王家倒台的时候,王琪没有对这个奶奶不管不问,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是相看两不厌,还不如不见,起码两个人都能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