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赵璟脸上的愧疚,赵睿劝道:“璟儿不必自责,事情还在调查当中,没准只是巧合而已。”
“侯爷此言差矣,此事绝对不会是巧合,而是有意针对侯爷设计的。”孔云不赞同的道:“不管五竹先生的真实身份是谁,既然他能弄到御赐的黄山松烟墨,就说明地位非同寻常,很有可能就在您身边。他能准确掌握小侯爷那边的一举一动,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属下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精心策划了很久,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事。如今,小侯爷派去滇南送信的人生死不明,就等于没了人证。若有人拿这事质问侯爷,侯爷岂不是百口莫辩?”
听了这话,赵睿点了点头。
孔云看着赵璟问:“小侯爷,不知您派人去滇南送信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当时我不在京城,人是修文派出去的,知道的应该只有园子里的那些人。”仔细想了一下,赵璟又道:“我奶奶,也就是马婆婆,她知道这件事,所以徐百川一定也知道。”
见孔云凝眉不语,赵璟又道:“孔先生,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就是巧合。黄山松烟墨并不是父候和五竹先生有牵扯的绝对证据,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去滇南送信才是。可我朋友的祖母是忽然摔伤,这才一病不起。若她没有出事,我们的人也不会去滇南,这事便赖不到父候头上。”
孔云笑了笑,道:“小侯爷说的不错,事情的关键就在咱们侯府派人去滇南送了信。但您有没有想过,也许那位老夫人并不是不小心摔伤的,而是有人故意在那个时间让她摔倒的。”
“您是说我园子里有奸细?这不可能!”赵璟下意识的反驳道:“前一阵子,那个园子里的人我已经重新查过了,可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赵璟这话说的确实没错,因着王琪中毒的事,他已经将园子彻彻底底的查了一遍。除了那个洗衣婆之外,没有人有问题。
“再说老夫人摔倒的时候,我并不在京城。是修文看老夫人念子心切,这才派人送了信。若修文没有派人去滇南,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赵璟补充道。
孔云道:“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也许那些人比小侯爷想的还要了解您和您身边的人。虽然有这种可能,但修文为什么还是派人去了?这就说明那些人知道若是老夫人出了事,不管有没有您的首肯,修文都会派人去滇南送信。”
听了这话,赵璟顿时无言以对。孔云说的没错,王李氏是王琪的奶奶,而她只剩下王耀这一个儿子。若是王李氏病危,修文看在王琪的面上,也会派人通知王耀前来奔丧。
“小侯爷,恕属下多嘴问一句。”孔云看着赵璟,试探着问:“您的那位朋友究竟是何许人,竟然能让修文这么看重?”
眼下赵睿还在场,赵璟害怕给王琪带来麻烦,便想随便说几句把这事糊弄过去。但是迎着孔云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赵璟竟然有些心虚。一时之间,居然一句谎话也编不出来。
“那个人姓王,是璟儿认祖归宗前在民间认的表哥。年前我下江南的时候,凑巧在江里救了他一命,就把他留在江南的别院养伤了。”正在赵璟为难之际,赵睿开口了,言语中居然多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听说这位王公子最近几年一直四处游历,璟儿为了报答他早年的恩情,便代为照顾他祖母,是这样吧?”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赵睿,但却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解围。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赵睿已经接受王琪了?想到有这种可能,赵璟心中既欣喜又感动,忙道:“父候说的不错,确实是这样的。”
“原来是在民间认下的表哥呀。”孔云讪讪的笑了一下,接着问:“五竹公子肯定知道小侯爷和这位王公子的关系非同寻常,也知道他祖母和叔叔的情况,这才策划了此事。小侯爷,有多少人了解您这位表哥?”
“这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没有刻意隐瞒过,身边的人都知道。”赵璟低下头想了一下,忽然灵机一动,“父候,七皇子有没有黄山松烟墨?”
“上次面圣的时候,圣上只说赏赐了我和太子,倒是没有提到七皇子。但我觉得,圣上那里有什么好东西,肯定忘不了他。”赵睿顿了一下,道:“再说,七皇子是沈贵妃的独子,沈贵妃又十分得宠。七皇子想要什么,就算圣上不给,沈贵妃也会帮他弄到手。”
见赵璟一脸的若有所思,赵睿笑道:“好好的,你问这做什么?难道你怀疑七皇子?”
赵璟沉声道:“父候,几个月前,我发现有人试图在锦州郡绑架王琪。”
“锦州郡?”赵睿的眼睛稍微一转,立马皱眉道:“我若没记错,七皇子府上那位大总管高雄便是锦州郡人?这事,你有确凿的证据吗?他们绑架王琪做什么?”
赵璟摇头道:“那些人很谨慎,没有直接出面。动手的人是当地的地头蛇,所以目前,孩儿没有确凿的证据。”
“会不会是本地人欺生呢?”孔云道:“现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地头蛇,见到独身一人的生面孔,便会将人绑了掠夺钱财。”
赵璟道:“若是普通的谋财害命也就算了,但当时王琪的身上并不富裕,劫他不会有什么收获。我的人也审过那个地头蛇了,他们是拿钱替人办事的,但出钱的人十分神秘,他们也不知道身份。王琪在锦州郡拢共待了几天,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与人结仇的可能性不大。高家在锦州郡经营已久,高雄的私生子又是孩儿亲手抓的,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了。
“若真是高雄,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背后肯定有七皇子的首肯。他们既然能知道王公子的行踪,想必对王公子也有一定的了解。”孔云担忧的道:“若这些事真的和七皇子有关,那侯爷可要小心了。”
赵睿笑道:“我有没有得罪他,更没有得罪沈贵妃,他为什么要害我?“
“七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已久,而您又三番五次的拒绝了他的拉拢,加上小侯爷和太子的关系不错,就算您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在太子那边,恐怕他也将您看成太子党了。”孔云皱眉道:“若七皇子利用滇南的事在皇上面前进谗,恐怕对我们不利呀。”
赵璟也道:“孔先生说的是,早在刚入军营的时候,孩儿便和七皇子结下了梁子。后来您认下孩儿,他便一直怀恨在心。他故意设计这一出,恐怕就是为了诬陷您。”
赵睿不以为意的道:“你们多虑了,我和圣上从小一起长大,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们俩走不到今天。”
“侯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得不防呀!”孔云忧心忡忡的道:“当今圣上本就疑心重,滇南的事也许伤不了您的筋骨,但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今天一咬小口明天一大口,总有一天会瓦解圣上对您的信任。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呀。”
赵睿道:“孔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如今形势虽然对我们不利,但滇南的事还有诸多疑点,许多事情也说不清楚。当今圣上不是傻子,但凡牵扯到动摇社稷的事情,他是不会含糊的。若这事真是七皇子有意陷害,他最多就是不让我搀和滇南的事。呵,那么个烂摊子,我还不想招惹呢。你们放心,凭着这点小事,他们动不了我的。”
话虽如此,但赵璟还是觉得心头难安。他隐隐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