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耀给的住址,王琪有些惊讶。没想到王方氏如今住着的地方居然离京城很近。他本以为,王方氏即便不在滇南,也是在滇南附近。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是怎么带着几个孩子千里迢迢的从滇南跑到这里来的。
回到赵璟房里,王琪把刚刚和王耀的谈话告诉了他。赵璟不敢怠慢,拿着王方氏的住址道:“这个地方离京城不远,我这就派人去接他们。”
“我可以让王生去办。”拦住赵璟,王琪道:“况且,我三婶肯定不想住在侯府,少不得要在外面安置他们。”
想到相府和征西候府的恩怨,赵璟也不好坚持,只能道:“那……我派人帮你给王生送信吧。”
“还是我过去一趟吧。”王琪道:“我都回京那么长时间了,总不能一直不露面。”
见王琪坚持,赵璟也不能一直扣着人不放出去,只能不情不愿的道:“那好吧,让王平安跟着你,我也放心。”
看着他勉为其难的模样,王琪笑着道:“都听你的,我安排好王生就回来。对了,你能帮我办件事吗?”
“你说。”赵璟的眼睛一亮。
王琪道:“我想要一份名单。”
“名单?”赵璟一愣:“什么名单?”
……
大半个时辰之后,王琪拿着赵璟给的名单,心事重重的出了门。
坐上去纤云坊的马车,王琪看着名单上的十几个名字,想着刚刚在侯府里的谈话,陷入了沉思。
“除去已经去世的和离京的,这些便是五王爷倒台前后在京并且留到现在的官员和世勋。其实这些人父候早就反复调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虽然觉得王琪可能帮不上忙,但赵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便笑着道:“你也帮我看看,没准会有新的发现。”
王琪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他大多都听说过,无非是朝中官职显赫的大臣和一些有世袭爵位的公侯。
“上面为什么没有定北侯周英?”两代定北侯都生在京城,周英又与五王爷年岁相仿,不可能毫无牵扯。虽然知道赵璟肯定不想听到“周英”这两个字,但王琪还是开口问了。
提到生父,赵璟面上果真有些不自在。他顿了一下,才道:“五王叛乱时,老定北侯已死,而周英正在外征战。周家几代都是单传,也无姐妹。除了宁安伯这个岳家,根本没有能拿出手的亲戚和五王爷勾结。我们从他身上没发现什么端倪,便把他排除了。”
“原来是这样。”王琪点了点头,又看着名单道:“宁安伯也在名单上,他不仅是世袭的勋贵,还经历了五王叛乱,你觉得他有可能吗?”
不屑的摇了摇头,赵璟道:“沈荣昌只是沾了祖上的光,有个爵位,并无实权。他本人也是无德无能,京中没几个人瞧得上他。依着沈荣昌胆小怕事的性格,攀龙附凤,拜高踩低的事能干的出来。但是参与谋反,恐怕……他没那个胆子。”
顿了一下,赵璟接着道:“再说,宁安伯府原本已经没落了,直到沈贵妃进宫之后才翻了身。有贵妃女儿撑腰,外孙还有机会继承皇位。沈荣昌已经扬眉吐气了,没必要帮着外人颠覆自家女婿的江山。”
赵璟说的十分有道理,王琪不由点头。他跳过沈荣昌,指着一个陌生的名字问:“这个孙伯坚是谁?”
“他是父候多年的好友,也是当今圣上的亲信。孙大人曾多次帮过征西候府,绝对没有问题。”想到孙伯坚,赵璟唏嘘道:“细说起来,这位孙大人也是我的恩人。听徐大哥说,他之所以能在平遥县找到我,便是托了这位孙大人的福。后来,也是他指点徐大哥带着我投奔父候。”
王琪立马来了精神,忙道:“能详细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巧合而已。”将孙伯坚在市集上看见他,觉得他和周英年轻时很像,便告知徐百川的事详细的说了一下,赵璟道:“徐大哥听说之后,便偷偷跟着我找到了奶奶,这才确定了我的身份。可惜当时他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和我们相认。无奈之下,只能另做打算。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王琪当然知道,后来徐百川便找上他,让他帮忙照顾赵璟和马婆子。
“既然孙大人和徐百川是无意间发现你的,他们去平遥县便另有目的。”王琪缓声道:“孙大人是皇上的亲信,能让他偷偷出行,悄悄去办的事,肯定和皇上有关,而且极为私密。不知他们去平遥县到底办了什么事?”
此事毕竟关系到皇室秘辛,赵璟不是不相信王琪,而是不想让他牵涉太深。但是不说,又怕王琪觉得自己不信任他。赵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琪没有接话,而是说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你应该记得,几年前平遥县曾发生了两起盗窃案。县里的大户李家和吴家被盗,丢失了不少财物。”
“这个案子闹那么大,我当然听说了。”想到老对头贾富贵的死亡之路,赵璟现在还觉得痛快,“那盗贼是贾富贵,去你们王家行窃的时候被县里的衙役当场抓获。县太爷下令彻查,还揪出他拐骗幼童并杀人灭口的事。我记得贾富贵被判了秋后问斩,没多久就死在牢里了。”
王琪笑道:“事实的真相不止如此。那窃贼每逢盗窃之前,都会给县衙送个字条,写明偷窃的时间和地点。只不过这一点被衙门瞒下了,所以没多少人知道。你觉得贾富贵会是这么讲究人吗?”
“还有这种事?”赵璟一惊,不由道:“你的意思是,当年的盗贼另有其人。贾富贵其实是被冤枉的?”
当年赵璟年纪小,加上贾富贵作恶多端,本就是个祸害。不管他做出什么坏事,都没人会质疑。虽然贾富贵从落网到定罪都太过顺理成章,但赵璟也没多想。如今王琪却告诉他另有内情,怎么不令赵璟吃惊。
“看来,徐百川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呀。”王琪笑道。
徐百川自然不会说王琪的好,现在想想,他的话也不能全信。赵璟看着王琪,小心翼翼的道:“说是说了一些,不过没有提太多。”
“冤枉贾富贵倒是不至于,县衙公告上写的很多罪行,都是他犯下的。”王琪笑道:“不过李、吴两家的盗窃案,确实和贾富贵无关。”
赵璟忙问:“既不是贾富贵,那为什么会算到他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吴两家被盗之后,县里一直没能破案。贾富贵见县太爷抓不住贼人,便起了歹意。他对我成见已深,就想借机除掉我,然后做成盗贼入室行窃失手杀人的假象,嫁祸到盗贼身上。”王琪道:“我察觉到贾富贵的心思,便将计就计,模仿那窃贼的笔迹给县衙送了字条,告诉他们贾富贵动手的时间和地点,引衙门来王家埋伏。夜间,贾富贵果然扮成贼人翻墙而入,被当场拿下。”
赵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县衙并没有声张,你怎么知道盗贼行窃前会给衙门送信?盗贼又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这件事确实很匪夷所思,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没想明白。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事,是因为那盗贼的字迹十分特别,衙门的朱师爷曾去古宝斋向董珏请教过,希望能得些线索。我当时在场,所以见到了。”王琪道:“我从小喜欢书画,临摹过很多字帖,模仿个把字迹还是不成问题。索性盗贼每次送的字条内容都很少,让我侥幸过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