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长恩冷漠的看着指着他大吼的皇后,忽然讽刺的冷笑了一声。
许多年前,近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他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当时他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十皇子,但,今日不同往时。
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却无人敢靠近赫长恩,只能在门口不知所以的站着。
秦焕看了一眼赫长恩,抿抿唇从他身后走出来,对皇后行了一个礼,道:“回娘娘,臣女愿意留下来照顾邑王殿下,只是臣女妹妹独自在府中,我不放心。”
皇后这才收回了对赫长恩愤怒的目光,转而道:“明日本宫就将你妹妹一起接进宫来!”赫长恩神色不明的扫了她一眼,秦焕用眼角余光捕捉到他的视线,随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赫长恩微微握了握拳,却没再说什么。
秦焕又行礼道:“今日邑王殿下并无大碍,臣女今日想回去收拾些东西,有些是臣女才制好的药材,这些药材或许对邑王殿下有用,不过需得臣女亲自去取,还望娘娘恩准,明日一早我同妹妹一起进宫。”
皇后也顾不得许多,听到对邑王有用,即刻就允了。
秦焕从皇宫中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她坐在马车上出着神,不出片刻,马车忽然在一条街巷停了下来,秦焕心头警觉,撩车帘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立着抹熟悉的身影,而马夫已经不见了。
冬末有些紧张的握紧了秦焕的手,秦焕认得那抹影子,于是拍了拍冬末的手,让她在车上等着,自己走下马车去。
“更深露重,王爷怎么还不回去休息?”秦焕靠近前面等着她的人影,轻声问道,赫长恩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前走。
秦焕两步跟了上去,胆子忽然变得大了起来,凑上前去笑问道:“王爷是想送我回家?”赫长恩依旧不说话, 秦焕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就跟着他完全走,约莫走了数十步,赫长恩忽然开口道:“今日在皇宫吃的亏,看来是一点没长记性。”
秦焕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拒不得。”听她这么说,赫长恩忽然停下了脚步,秦焕险些撞到他身上,她忙忙停下退了半步,赫长恩蹙眉看向她道:“你觉得本王还护不了你?”
秦焕仰头看他粲然一笑,道:“自然不是,我们王爷可是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摄政王,有什么王爷做不了的事情?只是…只是我不想因为我,让王爷激怒皇后,坏了王爷日后的事情。”
秦焕说着垂下头,赫长恩五味杂陈的看着她,随后从鼻子里发出来一声闷哼,转头继续往前走。秦焕小步跟上去,搓搓手呼出一口热气。
赫长恩看她一眼,扔了个小手暖给她,秦焕稳稳接住,凑上前去闻了闻,上面还有赫长恩的味道,她不由暗自笑开,将手暖捂紧。
又走了一段距离,远远已经能看到秦府的轮廓,赫长恩放慢了脚步,忽然问道:“你为何知道邑王的生辰?”秦焕老实回道:“先前记过。”“记过?”赫长恩反问,秦焕立马笑道:“王爷的我也记过,王爷五月廿一的生辰,我记得牢着。”
赫长恩沉声叹了口气,今日皇后气急说的那些,虽是陈年旧事,过了这么多年,他早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但当她在秦焕面前提起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由得紧了一下。
十三年前的大雪那日,注定成为一切的开端。
赫长恩抿紧了嘴唇,当年,先帝还未驾崩,七皇子赫长安和当时还是三皇孙的赫见辰,一口咬定是他把赫岁安从树上推了下来,那时皇后虽然只是太子妃,却也是太皇太后的侄女,皇后震怒,宫中无人敢替他作证。
堂堂一个十皇子,就成了众人口中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罪人。
是他母妃以命相求,才保得他在刑狱留下一丝气息。
浮云闭月,寒风习习,一路跟着他们的鬼卿坐在房梁上,长右也正站在他的身旁,神色深沉,一言不发。鬼卿难得有现在这般严肃的时候,只沉默的看着秦焕和赫长恩。
他虽没见过,却也听长右提起过,当年赫长恩不过七岁的年纪,捱过了刑狱十三道严刑,在冰冷的牢狱中,渡过了一个刺骨剜心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