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小陈将大洋小心揣进衣兜里。
“跟四婶说,天寒地冻的,让她多买点棉花扯点布,给自己、老李头和五加皮做几身棉袄棉裤,老李头贪酒喝,以后别买劣酒,喝好一些,还有五加皮,多吃点肉,瘦得跟竹竿似的都脱相了……”青偃絮絮叨叨地说着,见小陈眼睛越睁越大,她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笑道,“能记得多少就交代多少,没关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小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傅副官,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吧?你待他们真好。我姐以前也是这样的,家里什么事都记得,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青偃笑道:“那她也是个操心的命。”
小陈眼里的光淡了下去:“可不是,操心操得把命都操没了——哎,不提了,傅副官我走啦!”
“嗯,去吧,路上当心。”青偃点点头。
她没有爹娘,只有狗头坳的弟兄。他们就是她的亲人,她的家。一个人,若是连家都没了,那她归去的路又在哪里呢?
谢旌站在窗口,一直静静看着青偃,看她最后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大步往前走去。
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谢旌才坐会了沙发,目光若有所思,又有几分耐人寻味。
*
腊月初十,顾怀回到江城,第一时间去见了谢明承。
腊月十一,两人回到谢家。次日,谢夫人设宴,请军中高官来家中过早年。
一直到深夜,累得快双眼发直的顾怀,趁着吃夜宵的功夫,拿了包烟去楼下抽。他没有烟瘾,鲜少抽烟,只是这几日实在太过疲倦,无奈才抽两根提提神。
走到楼下,顾怀刚要拿出火柴,手却被人拉住了,他一个警惕,本能地要动手,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顾团长,是我,傅青偃。”
许是太过疲倦,顾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默默将手里的烟又放了回去,道:“傅副官。”
青偃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这次去沐城,一切都顺利吗?”
顾怀知道她言下之意,点头道:“说不上顺利,该用的棋子,该动的手脚,能做到的都做了,做不到的也没时间去挽回。”
青偃眉头微蹙,又问:“曹穆山已经定了下手的日子?”
顾怀回道:“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在大年初三。”
青偃沉默,大年初三,和前世并没有出入,对方的行动已经明了,现在的问题是谢明承。据她这些日子旁敲侧击的打探,谢明承实际可用的兵力在四万左右,而前世,曹穆山攻入江城的军队,是七万人,大家装备都差不多,谢明承的四万人要打七万人,即便已经得知计划,但打仗是硬碰硬的,要赢,难。
“谢督理打算怎么办?”
这话,实在不应该是她一个看家护院的副官问的。这是吴省军队的高层机密,按理说顾怀的团长级别也是不够知晓的,但他有另一层身份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怀倒没有多想,也许在他看来,这桩事一开始就是青偃得来的消息,她又投靠了谢家,对此事关心也是理所当然,便道:“这两日在讨论。目前看,打战避免不了,问题是怎么打,谢督理手下的兵力和曹穆山过于悬殊。”
青偃思忖片许,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法子,就看谢督理狠不狠得下心。”
顾怀眸光一动:“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