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澜古街到锦帆街,各种样子、各种大小的灯,像绽放在夜间的花,开了一路。五加皮从没见过这么璀璨的景色,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青偃也不小气,买了猴子灯、虎头灯给他,自己则买了几盏莲花灯,放在安澜河上,任它们随流水漂去。
“大当家的,你放灯给谁?”五加皮好奇地问,老李头说过,上元、中元、下元节放灯,是纪念先人的。
“我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青偃站起身来。
五岁时,家中遭逢大难,全家除了她无一生还。是师傅救了她,两人相依为命十来年,颠沛流离从北方来到南方。如今日子终于有点盼头了,可他老人家却恐怕连尸骨都烂没了吧。
希望师傅能投个好胎,下辈子做位富贵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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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琬琰在谢家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基本就把谢旌和她的婚事定了下来。谢督理和谢夫人都很高兴,叶周章也很高兴,倒是即将结婚的两位倒没显出什么特别来。
谢旌,吊儿郎当的,自那日带着叶琬琰和叶瑾瑜去逛了一圈后,便再也没在白天见着人影,每日早出晚归的,也不知忙些什么。
叶琬琰呢,见人就笑,温温柔柔的,也瞧不出大喜大悲。倒是叶瑾瑜比她高兴许多,一个劲地替她谋划,说是婚礼要办两场,中式一场,西式一场,每场要穿什么衣服啊,戴什么首饰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结婚的人是她呢。
这几日青偃也没闲着,请唐副官吃了顿饭,拖他花了五十元,在江城学校替五加皮得了个插班生的名额;又通过谢家的家庭医生,认识了江城医院的外科一把手刘医生。老李头的眼睛再过两年会全瞎了,她也不能不管。
好不容易忙完,青偃回自己的小院歇口气,却见叶琬琰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旗袍,外搭一件米白大衣,黑黑的长发散在背后,只在耳边夹了一支与大衣同色的珍珠发卡。
“叶小姐?”青偃有些意外。今日天阴,风也有些大,她穿着这么单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叶琬琰似在想什么,听到青偃的声音,一惊之下才反应过来:“傅副官。”
青偃打开门,邀她进来坐。屋内有些冷,她拿热水壶倒了杯开水给她:“没什么好茶,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叶琬琰小小呷了一口,然后就捧着杯子捂手。
青偃也替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才问:“找我有事?”
叶琬琰笑道:“下午我就回去了。打首饰的事,你还没给我图纸呢。”
青偃一拍脑门:“我这记性!稍等。”说着跑去隔壁屋子,捧了笔墨纸砚过来,笑道:“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都是新的。”
卷了袖子,青偃一边研墨一边说:“首饰是送我一个长辈的,大约四十来岁,身量偏瘦。”说到这她停了下来,伸出自己的手:“手腕和手指粗细,和我差不多吧,脖子也是。”
“首饰不用花哨,只要实在。打两副手镯,全部实心,光面就行;两只女式戒指,一对男女戒指;两条金链子,一个龙凤呈祥吊坠,一个花开富贵吊坠;两对耳环,两支金簪,花样我等下画在纸上;金子不够,你帮填着些,回头我还你,要是还有得多,就打金锁,一付两付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