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雄愣住了。
很久很久,也曾有个人对着他们一众学生,说过同样的话:“我想看看,我们能把这个国家变成什么样。”
后来这个人为了保护他们,保护他多年努力的一切,保护他的理想,**而亡。这让楚毅雄一度曾对这个国家,对这个世道无比失望。
但是,历史的螺旋桨不会因夏希文的离世而停止转动,不管对与错,也不管好与坏,一切仍在往前走。他成为了一方霸主,过往的一切在忙忙碌碌中烟消云散,再也没人跟他谈所谓的“理想”——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万万没料到,多年以后,他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军阀口中,又听到了和恩师一模一样的话。
能把这个国家变成什么样?
这个国家还能变成什么样呢?像一艘深陷泥潭的搁浅巨轮,能使力的人,都在朝各个方向使力,一场辛苦下来,除了让这艘巨轮陷得更深,别无可能。
楚毅雄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旌,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破绽来。也许,谢旌就是这么一说,毕竟像他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从未经历过人间疾苦,真懂“理想”二字吗?
可是,谢旌的表情没有破绽。
谢旌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很清楚。无论我要不要这个天下,我都不适合坐那个位子。但是,让这个国家不要跟西方差距太远,让我管的那三个省的百姓日子好过些,我想我还是能做到。这是心里话,楚叔,你不必有过多的猜忌。”
许久,楚毅雄扯嘴一笑:“你还真有几分希文先生的傲骨,连谎话都不屑讲。”
谢旌道:“演戏我也会,只是在楚叔面前,没必要。单就你来做我的证婚人这事,我便知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份恩情,我谢旌铭记在心。你想要多少架飞机,给个数字就行,我派人送过去。”花招是对敌人使的,楚毅雄不是,他也大可不必费那心思,大家直白说话。
楚毅雄突然哈哈一笑,拍了拍谢旌的肩膀:“后生可畏啊!既然你把话说明白了,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不仅要飞机,还要和你一起建学校,一起建空军。我没你有钱,但是我那里的煤矿,你要的话,我有多少可以给你多少!”
此话一出,谢旌倒有些意外了,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楚毅雄是个重情义的人,他愿意同他结交。
“好啊,楚叔不嫌弃,那就一起干!”
*
青偃在房间里看资料,见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禁有些担心。谢旌和楚毅雄也聊太久了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个门看看情况,却见谢旌和楚毅雄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青偃很诧异,什么情况,两人不对劲啊,就聊了几个小时,感情一下子这么深了?就差勾肩搭背,互道一声“哥俩好”了!
谢旌朝青偃招招手:“走了,回‘白鹭洲’吃饭去。”
青偃说:“那我去叫杭工程师。”
楚毅雄摆摆手:“不必了,进了飞机制造厂,杭振宇压根迈不动脚。在这给他准备一间房间就够了,其余随他吧。”
青偃刚也去看过一次杭工程师,他正和林致远等人聊得热火朝天,像楚毅雄说的,的确是迈不动脚了。
谢旌叫来林副官,让他去安排杭工程师的吃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