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萧，水声一阵接着一阵，她仿佛听到了河下面的呼唤。
是啊，只要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再也不用去面对许家那些事了。
念头一起，叶琬琰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去。
如果不是“红门”的几个弟兄是认识叶琬琰的，也知道她跟青偃的关系，在她往下跳之前拉住了她，叶琬琰恐怕真的就这么一了百了了。
*
叶琬琰边哭边把这些事说给青偃听，青偃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不去，狠狠砸了桌上的杯子。
摔完之后，那口闷气才散了些。
金灶沐听到声响，脑袋又探了过来：“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青偃说：“需要。让谢旌留下的人在门口候着，再叫上你‘金门’的弟兄，有多少算多少，全抄好家伙。”
金灶沐见青偃一脸的杀气，赶紧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你先平复平复心情。”
叶琬琰抓着青偃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青偃，你要做什么？”
青偃回她：“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想怎么做。要明着动手，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不想明着来，那暗着也行，法子有的是；当然，如果你就想这么算了，也随你。我就一句话，刀山火海，你不会，那就我来。”一个小贱人和一个拎不清的妈罢了，她要搞不定，那她这两辈子也白混了。
叶琬琰看着青偃，一时说不出话来：“青偃……”
青偃用手背一把擦去她的眼泪，说道：“哭什么哭，有时间哭，还不如想想你到底想准备怎么办。摆在面前的路，无非也就两条，第一条，和许汉清一拍两散，第二条，和许汉清继续过下去。无论哪一条，只要你选了，我就帮你摆平，但你不准跟我说不知道怎么选，那就算是神仙也帮不了你了。”
叶琬琰沉默片许，问：“青偃，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青偃摇头：“没有这个如果，我不会选许汉清这样的男人。”
叶琬琰一怔，是啊，洒脱、通透如青偃，自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陷于那样的境地。
青偃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今天的傅青偃吗？并非我有多强悍，而是我的父母，我的师傅教我做人必须这么做。谢旌也是一样，他成为今天的谢旌，是因为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还有将他带大的小舅一家。所谓‘三岁看老’，不是说一个人的性子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而是他的家庭，他身边的人决定了他会成为怎样的人。”
顿了顿，她继续道：“说句不好听的，许母身上有的东西，许汉清九成也有。最简单的，许母重男轻女，从你刚刚的话里我也听出来了，许汉清就算没轻视乐仪，但至少他骨子里也想要一个男孩来延续许家香火。”
“所以，我刚问你的选择，说到底，在于你愿不愿意放弃你的自尊和自傲，去接受许汉清的想法。今天是一个秦桑，明天还会有别的王桑、李桑，如果你真的可以接受许汉清所有，那么今天这事很好处理。我帮你解决秦桑，也会让许母彻底闭嘴，但是你必须找到另一个你能压得住的王桑，替许家生下一个男孩。其他的事也一样，你也得用许汉清的想法、你的做法去解决。以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许汉清会接受你的做法，但前提是你得接受他的想法。”
叶琬琰听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话，连她妈妈都未曾同她说过。
恍如醍醐灌顶。她隐隐都是明白的，此刻青偃却帮她说得更清晰更透彻了：她和许汉清能不能继续往下走，就看她愿不愿意放弃自我去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