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死不救?”莲一一几步上前,指着少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僵持片刻,她颓然地将汩汩冒血的手垂下,什么都未再说,转身出了竹屋。
她知道自己终究太善良,她无法见死不救。
这个变态少年虽与她只一面之缘,却看透了她的本性。
头晕眩得让楚岩汐再也坐不住,他仰身倒在竹床上,刚才那一剑几乎用尽他所有气力。
周围好似没有任何声音,又似有千军万马,声音嘈杂得让他很想抬手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可他累得连手都无法抬起。
他不知道人身体里到底有多少血,可以经得起这样一路抛洒,可是见到莲一一扶着伤者脚步蹒跚,即使知道用力会让自己伤口裂开,他也只能加以援手。
肋下的伤口已痛到麻木,他感觉头部前所未有的重,太重,重得让他倒栽入一个黑漆漆的洞穴,他耳边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他的身体正贴着草丛向下滑落。
虽然四肢百骸已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但他心里清楚如明镜:若从此坠落,他再无能力返回这个尘世。
他想拔出剑制止下滑,然而这个想法只在他脑中挣扎,无法付诸于现实,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已隐约听到暗黑深渊中死亡精灵的歌唱。
他在这足以致命的梦魇中左冲右突,心里不住大吼着要醒过来,但身体已越来越轻,他渐渐飘浮在黑暗里,死亡精灵的歌声也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种祥和得让人可以完全放松的曲调,楚岩汐感到无比舒适,刚才的头痛欲裂也立时得到缓解。
无尽的黑暗已到顶端,前方有一束白色的光,他向着光的方向飞翔,那里将是一切苦痛的终结。
他沉迷在这种魔魅的曲调中,已忘记自己是谁,亦忘记刚才的抗拒,他只知道,前方是他要到达的终点。
但一种锐利的痛自心底传出,似有一种外力源源不断地想入侵他的身体,而自身又在不断地抗衡。
这体内的反应在他控制之外,就似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他,可这种因对抗而产生的似要将他撕裂的彻骨之痛他却可以清晰体会,无法躲藏,他痛得狂呼却猛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