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两个老者岁数不知几何,见此结果齐齐低头,无声苦笑,失落许久方才回神,看看还在打量金针的洛阳,心底不免好奇。
洛阳与他师父一个性情,有一说一,说到做到,方才那番话不可能为假,那位真的见过他,还与他说了很多,既然如此,为何定虚针没有变化?
阎罗鬼面镇压命数,魔心改换血脉,可这些都与神魂无关,如果洛阳真是小公子,那么只有三种可能。
要么洛阳曾被夺舍,小公子早就死了,要么有修者不惜代价帮洛阳遮掩神魂,要么是这老东西将定虚针弄坏了。
曹老头所想也正是李老头所思,眼见老伙计眸光凶恶,李老头急忙开口,边说边不留痕迹地在洛阳手中取走金针,曲指弹出一滴精血。
“定虚针完好无损,这可能是欲盖弥彰,也可能是有人瞒天过海……”
“总之这是好事,若我们真找回少主,还是这般前无古人得少主,那六界有多少势力会盯着我们?”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不过是李家残部,算不得李家,更没有实力对抗那些觊觎秘密的势力!”
精血中流动着金灿灿的道韵,定虚针上闪起璀璨明光,很刺目,洛阳不由松了口气,嘴角再度有了弧度,仔细打量着手掌,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不是那位李家小少爷,那他是谁?
算了,是谁重要吗?
过去不可改,是谁就是谁,从李天策到洛阳,几世了?
记不清了,不过也不重要了,我就是我,是洛阳,是昆仑小师叔,是正要成为六界第一剑仙的求道者!
想着洛阳放下手掌,盘膝坐下,感知着心底藏剑,呼吸吐纳,剑吟铿锵,体外的天芒闪过赤红色辉光,浅薄黯淡,不过终究有了色彩。
这便是五气归元的第一步,天芒与道境都是渡劫的手段,什么时候炼过混元五气,这五气归元也就圆满,彼时气机感应,雷劫酝酿,能度过便是大罗,度不过便是身死道消,唯二,决然不会有三。
洛阳静静修行了小半天,以混元法将那层明耀的辉光炼归于无形,待睁开双眸时,李老头已然离去,曹老头靠在躺椅上,端着一只小茶壶,不时美滋滋地品了一口。
“醒了就出去吧,最近秦国可不太平,子夜在为秦王的毒奔波,很难守在那儿。”
“是,晚辈……”
“滚蛋,少给我玩这些虚的,而且你也别指望我会忘记,你可是我千机阁的候补掌柜,什么时候走马上任,让我安享晚年?”
洛阳心底凛然,没等寻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曹老头再度开口,笑容缓缓收敛,板着脸,看上去无比认真。
“方才的事我们都没有把握,定虚针没有闪光,按理说你与我李家没有关系,可凡事都有个万一,谁也不能绝对的肯定……”
话音微顿,曹老头轻笑,收起紫砂小壶,起身拍拍洛阳的肩膀,“任重而道远,等我百年之后,这千机阁是你的。”
洛阳一愣,感觉头痛,却也说不出拒绝的无情话,更不明白为什么。
也许根本就没有为什么,就像他喜欢剑一样,曹老头看重他,所以千机阁就不能是别人的。
求简单,这可能是大部分绝顶的想法,凡人其实在某些时候也是相近的,比如处理一件劳心费神的事,再来什么都希望简单些。
有什么事比绝顶登天更难吗?大抵是没有的。
边想边走,出了阁楼,船老大已经候在水边,做掌柜这事很早就开始铺垫了,从雕那些木雕开始,从船老大固定接送开始,那场比斗说不得也是为了他铺垫……
“站住,洛阳,你我还有一战!”
夏至的声音在森林中传来,千鸟惊飞,一道黑影当空袭来,洛阳对船老大歉疚一笑,取出木剑,拔剑斩罢,夏至高高飞起,从那来回哪去,捂着脖颈,眼中闪动着兴奋。
这才是断罪的真面容,过去天真了,压得天宫地府才俊直不起腰的一剑怎么可能仅有那般的程度……
不过这一剑似乎无解,错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世上所有的完美无缺都因为站的太低,断罪决然不是无解的!
“洛阳,三年后我与你一战,等我!”
夏至起身对着流云长啸一声,转而消失在秘境中,洛阳不由撇撇嘴,那头痛的感觉更胜几分,懒懒地躺入蚱蜢舟,这的风景很好,可阳光实在不怎么舒服。
“素日慎行!”
曹老头很不放心,又叮嘱一声,洛阳起身对着小楼作揖,转而再度躺下,好像大病初愈,睡眼惺忪,对什么都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