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治病救人,依我看是谋财害命还差不多!小病不用看,大病看不了”“医家号称悬壶济世,却用医术收敛钱财,在下去墨医院看了一个小病,竟然花了一百文。”世人的倾向于相信弱者,在他们看来,一个虚弱的病人,一个掌控人生死的医者,孰强孰弱已经一眼而定。在儒刊偏向性的报道下,天下百姓只记得自己在墨医院所花费的不菲钱财,全然忘记了医者曾经治好了他们的病,救过他们的命。墨医院中,不少医者连连苦笑,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医患矛盾终于爆发了。几乎年长的医者都有过这种噩梦般的经历,被人堵门要挟,神医的名声短时间毁于一旦,然而他们原本以为成立了墨医院,诸多医者联合起来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可以全心全意的治病救人,却没有想到悲剧还是重演。粗汉带头在墨医院外面设置灵堂,大声咒骂,围堵墨医院,而墨医院却毫无办法。甚至粗汉的行为开始影响不少生病的百姓,纷纷开始质疑墨医院。“我这不过是一点小病,连这病你就治不好还当什么医生?”“都不能保证手术成功,你还开什么医院?”“你说好好的人,怎么送到医院就死了?”“看个病还要签合同,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没有关系,好处都让你们给占了。”…………………………原本患者和家属的情绪就不稳定,在粗汉的挑拨下,纷纷开始指责墨医院,还有不少百姓围观,医家风波越闹越大。“太医令来了!”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只见一身官服的太医令走下马车,出现在墨医院面前。“太医大人!你要给小人做主呀!”粗汉看到太医令到来,连忙哭诉道。太医令扶起粗汉,环视四周义正言辞道:“尔等放心,如果是墨医院的责任,本官自然会主持公道,不过若是尔等胡搅蛮缠的话,损害医家的清誉,那就别怪本官治你一个寻畔滋事之罪。”粗汉眼睛一转,心底盘算,如果查出墨医院的责任,那就可以赔偿一大笔钱,而一个寻畔滋事之罪,不过是打了几板子而已,这个险还是值得的。“草民恳请大人彻查!”粗汉拜倒在地道。太医令冷哼一声,走进墨医院中,他虽然得到了插手墨医院的理由,但是对粗汉这种泼皮还是十分鄙视的,医家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前倨后恭,胡搅蛮缠。“太医令大人!”太医令的突然到访,墨五带领医家众人前来迎接。“本官今日前来乃是调查此次墨医院风波,医家有如今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此事必须妥善处理。”一旁的老中医连忙递上一份资料道:“太医令大人放心,医家向来恪守医训,墨五大夫更是兢兢业业,此事虽然病人是死在墨医院中,但无论是墨五大夫还是墨医院都尽职尽责,没用丝毫的疏忽。”太医令低头看向资料,上面清晰记录整个事件的过程,从处理上来看,这起医疗事件的确是错不在墨五。“虽然此事墨五大夫并没有责任,但是毕竟病人是死在了医院中,我们能够理解家属的心理,以本官看,此事各退一步,首先墨五大夫出面向患者致歉,再由墨医院赔偿一笔钱给患者家属,此事就此了结如何?”太医令出面道。老中医神情一动,破财消灾、息事宁人这本就是医家常用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看来这一次也只有如此了。“不可,如果这一次医家妥协,那么下一次会有更多的人效仿,因为只要他们医闹,墨医院就会赔钱。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墨五眉头一竖,坚决反对道。墨五此话一落,不少年轻的医者纷纷附和,此例的确是不可开,否则墨医院将永无宁日。太医令点头道:“本官今日前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废除住院制度,从此以后,患者治疗完成之后自行离开,只要不死在墨医院中,墨医院自然没有责任!”一众老中医纷纷赞同,此乃医家千年来医家惯用之法,尽可能的撇清责任,保护医者。墨五脸色一变道:“不可,如果是患者进行手术,根本无法行走,若是没有住院制度,医家治愈率根本无法保证?”太医令摇头道:“作为医者,哪一个不希望悬壶济世,药到病除,然而你救活了九百九十九人,哪怕有一个人死在你的面前,那就有可能身败名裂,这是我们医家的悲哀,我们只有此法才能以有用之身医治更多的病人。”墨顿反驳道:“那更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我们原本有能力医治更多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亡,此举有违医德。”“这不是医家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太医令沉重道。顿时整个墨医院一片死寂,所有医者的头上都如同压着一座大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这个世道是有错!那就把他治好!但我等是医家,如果连这点责任都承担不了,如何能够医人医家医天下,一旦废除住院制度,方兴未艾的医家将会迎来当头一棒,重新回到之前死气沉沉的时代,将会在百家争鸣之中彻底败落,医家已经没落千年,错过了这一次百家争鸣,医家将会错过下一个千年。”墨五坚决道。墨医院医者顿时同仇敌忾,千年来,医家的地位低下,通常都是一个郎中开一个药铺,经常被人欺负,如今有了墨医院,医者的地位大大提高,谁也不想再回到从前被人肆意呵斥辱骂的时候了。“把世道医好,此事谈何容易,而且墨五大夫还看不明白了,此事有儒家在背后出动,否则儒刊如何会报道此事?”一个老郎中冲动之下,脱口而出道。顿时不少医者将目光投向了墨五,自从墨家提出文理之争的理念之后,将医家归于物理一派,医家这才遭到儒家的报复,更别说墨五更是墨家出身,医家众人自然将这份恩怨归结于墨五身上。当然这还有医家那廉价的自尊,他们作为医家之人,却被墨家子弟占据高位,心中自然有些不满。墨五环视四周,将众人的心思了然于心,冷笑道:“百家争鸣,医家想要发展还想不得罪人简直是痴心妄想,数千年来,儒家并未对医家有丝毫的相助,反而医家千年以来寸步未进,郎中的地位每况愈下,直到遇到墨家,医家才有长足的进步,墨医两家合则两利,分着两败。”众人心中不由一阵惭愧,墨家对医家相助良多,而他们却对墨家心生嫌隙。太医令出声道:“墨家的恩情,医家日后自然会报答,然而医家的困局却是眼前,今日之事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后一例,如果真的任由儒家针对医家,医家恐怕寸步难行。”太医令此言一出,一众医者纷纷点头,诸子百家之中,也就墨家可以和儒家对抗,其他百家根本没有这个勇气。墨五眉头一扬,狠声道:“我知道诸位的意思,此次是墨五连累了医家,此次事件解决之后,墨五主动请辞墨医院院长一职。”“墨五请辞!”众人一愣,虽然中医和墨医两派理论相冲突,很多人和墨五的理念冲突,但是听到墨五真的要离开墨医院的时候,众人心中却没有丝毫的高兴。且不说墨五的医书高超,离开之后是墨医院的损失,就说墨五的今天遭遇就是他们的明天,这是医者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