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上香,在路上便觉得困倦,想着小憩一会儿。
可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老鸨一连饿了她两天才来见的她,那个时候她浑身瘫软,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两日的叫嚷,嗓子也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老鸨直接便告诉她,她已经被人卖到了花船上,以后就是船上的花娘了。
她如遭雷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此生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卖笑女,在她看来是最为卑贱的,她如何能容忍自己也变成这样的女人。
可是她浑身无力,根本就连成挣扎都做不到。当夜,老鸨便让人为她梳妆打扮,送上了男人的床。
她也曾寻死觅活,甚至想要逃走,可她还是低估了老鸨的手段。这样的地方,有无数的手段等着进来的那些贞烈女子。
鞭打,针刺,甚至让那些龟公当着无数人的面轮番玷污她。
不管进来的时候是怎样的三贞九烈,也最终被折辱的没了任何羞耻心。甚至客人当着旁人的面就脱光了她们,她们也要忍着。
进了这样的地方,便注定只能活的越发的下贱。
渐渐的,她便再也不敢生了逃离之心。可是死,她到底也是不甘心死去的。她还有娘,还有儿子,若是死了,便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是云萝,是云萝那个贱人害我。她肯定对我打掉她孩子的事怀恨在心,才这样害我。她就是要我变的这样卑贱,谁都可以糟蹋我。”蒋晴几乎是嘶吼出声,却又将声音压的低低的,生怕被人听去了,又免不了一场责罚。
徐邈叹息了一声,蒋晴如今成了这样,固然可怜。可这样的苦果,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既然是她害死了云萝的孩子,那么云萝怀恨在心,又有何不可?
冤冤相报罢了。总不能你可以去伤害别人,却指望着别人不憎恨你。
“那么你想过没有,她这样对你,也是因为你对她也从未仁慈。”徐邈冷淡的看了蒋晴一眼。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人,蒋晴这样的人,也不值得谁的同情和怜悯。
她有她的不容易,夫家出事,自己养育孩子,再被卖到花船上,似乎真的很凄惨。
可她以前又是如何行事的?因为攀上了知府,故而刁蛮跋扈,目中无人。说到底,也只能说一句报应。
“我……”蒋晴语塞,“可害她孩子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啊!那是娘做主的,我只是动手了而已。那个孩子还是瀚元的,瀚元都没有护着她。”
“所以她憎恨蒋家。”徐邈冷笑着。若是蒋老爷的死不是意外,那么云萝对蒋家的报复早就开始了。
如今蒋家家破人亡,蒋家的家业都握在了云萝的手里。何况不是报应。
听蒋晴这样说,云萝本就是伺候蒋翰元的屋里人。而蒋翰元大概是在和欢颜议亲的时候知晓了云萝有孕。而那个时候,若是传出这样的事来,对蒋家可谓是丑闻,甚至楚家会因此不满意这桩亲事。
富贵人家,一般儿子年纪不大,长辈便会安排屋里人,这是很寻常的事。男女缠绵,有孕也是很寻常的。不过很多人家也是要脸面的,很容不得庶长子的存在。
若是正室进门了,妾室有孕不稀奇。可正室还不曾进门,便有了庶出的孩子,女方家里未必会乐意。
而那些有了孩子的通房,处理一番便是。反正一个通房怀的孩子,谁家都不会多看重,处理了孩子也不会有多心疼。通房丫鬟本就是出身不好的人,还不是任由着主子们糟蹋处置,谁能为她们伸冤?
蒋家当然容不得那个孩子出生,所以除掉了云萝的孩子。
这才引得云萝报复整个蒋家。因为害死那个孩子,蒋家的人都有份,当时也从没有人怜悯过云萝。
有些魔鬼,本就是人养出来的。既然养成了魔鬼来,当然也就要承担魔鬼的报复。
“她……她还做了什么?我娘是不是也出事了?”蒋晴的语气都带着颤音。
“蒋夫人据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也许久不曾出门。如今怎样,不得而知。”
“云萝那么恨我,她肯定也恨娘,她是不会放过娘的。”蒋晴整个人都在发颤。娘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如今在家里,娘是什么依靠都没有了。还有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落到云萝的手里,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他被云萝养在身边,倒是云萝把过继来的那个儿子给撵走了,应该不会伤害你的儿子。”
蒋晴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蒋晴跪了下来,一个劲的冲着徐邈磕头,“砰砰”直响。
“我也帮不了你。”徐邈叹息了一声。他出门并没有带太多的银钱在身上。如今云萝是品香楼的头牌,赎身银子必然是不少的。
若是不走赎身这条路,单是品香楼里那么多的打手,他也不可能带着蒋晴离开。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范谌走了出来,含笑看着徐邈和蒋晴。“这可还不过年呢!海棠姑娘就急着拜年了啊?”
猛然见到范谌,蒋晴颤抖了一下。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喜欢流连于花街柳巷,到品香楼来的时候不少。可楼里的姑娘都害怕就接待这人。
起初她还不懂,直到这人点了她。他有的是折腾女子的招数,每每让人痛苦不堪。
不会让人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故而只要给足了银钱,自然老鸨也任由着楼里的姑娘被折磨。
范谌蹲下身扶起了蒋晴,“海棠啊!我已经和陈妈妈说好了,今日为你赎身,你收拾一番便同我走吧!”
蒋晴颤抖的更是明显,“这……”此事她都并不知情,却也知晓这人该不会拿这样的事胡说。自从进了这里,她做梦都想着要出去。
可是跟着这个人走,她倒是宁可不要离开这里了。
她抬眸看着徐邈,满是祈求的神色。
“我先走了。”徐邈转身离开,不去管范谌和蒋晴。
既然范谌想用蒋晴来让他们妥协,想来也是不会伤害蒋晴的。
回到锦绣阁后院,夜已经深了。他看楚欢颜的屋中还亮着灯,便上前去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一见徐邈回来了,楚欢颜便凑到他身上仔细的闻着,鼻子一动一动的,像是小狗。
“你身上都是胭脂味。”楚欢颜沉着脸说道。
“满是胭脂味的地方,即便我躲着人,也难免在身上留下了些香味。”徐邈无奈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