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见过韵儿吧!”楚欢颜笑着看玉忘苏,“柳姨娘很宝贝她,寻常都很不让她出院子的,就怕出来会有什么危险。别说是外人了,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寻常也是很少能见到她的。”
“这样啊!”玉忘苏有些咋舌。这样做娘亲的,哪里是宝贝女儿啊!怕是心理都有些病态了。
再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把孩子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都不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虽说人多的地方是复杂,各种算计也很多,可也不能因为这样,便用这样方式来保护孩子。
毕竟谁也不能在一个小小的套子里单独过一辈子,终有一日是要出来生活的。若是从未适应过外面的时节,到时候要受到的伤害必然更多。
果然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就是以正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生活着。
“也是今年,爹多说了柳姨娘几次,柳姨娘这才舍得让她出来走走。”楚欢颜低声说着。
楚欢颜妆扮好了,便等着徐邈来迎亲。屋里人也就一起说说话。
“表姐真是好看。”楚欢颜舅舅家的独女韩瑛笑盈盈的说道,“都说女子成亲之日是最美的,看来是真的。表姐这样子,可是把满屋子的人都压下去了呢!”
韩瑛此话一出,屋子里原本的欢声笑语便略微停顿了一下。虽说很快大家便又都笑开了,似乎都并没有往心里去,可是气氛却是凝滞了一瞬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楚夫人嗔怪的看了韩瑛一眼,拿了点心给韩瑛吃。
韩瑛咬了口点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说着便有些讪讪的。
“你啊!怎么能如此口无遮拦的?”楚欢颜无奈的望着韩瑛。这样的话,即便当场没人翻脸,可难免会在心里记恨的。
知晓的会说这孩子是口无遮拦,不知晓的还以为她自己也是如此张狂呢!女子往往都很在乎自己的容貌,虽然说相貌如何,都有自知之明,可一旦被人说到相貌被比下去之类的话,还是会引发众怒的。
一句话便会得罪了一大群人呢!
“我不说话了。”韩瑛低着头吃着点心。
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通禀,说是迎亲的队伍已经到门口了。这才有人给楚欢颜盖上了盖头。
徐邈来迎亲,拜见了楚老爷和楚夫人之后,楚老爷和楚夫人都说了些话。无非就是些希望他以后能对楚欢颜好,能都包容着楚欢颜一些。
楚夫人说着话,眼圈都红了,连忙用帕子擦拭眼角。
又和楚欢颜说了些话,徐邈并无父母在世,便也没有孝顺公婆之说。便只说了些要相夫教子,收敛些小脾气之类的。
徐邈迎着楚欢颜离开了,楚老爷和楚夫人便招呼着客人们入席。
楚家在县城是很有些人脉的,来的客人也特别多,楚老爷带着楚玉衡招呼着客人们,也顺便给楚玉衡介绍些人。
虽说楚老爷希望楚玉衡能在读书上有所进益,最好是能谋取功名。不过是否真能有所进益,都尚是未知之数。多少人幼年的时候也曾通读诗书,很有些才华,可却考了一辈子也没混上功名。
故而让楚玉衡读书,倒也并不是孤注一掷的。楚老爷也想给孩子留条后路,若是真不能在读书之事上有所进益,也可以好好做做买卖。
多认得些楚家在商场上的友人,终归是没错的。
楚夫人则招呼着女眷这边。
吃过了饭,欢欢便哭闹起来,玉忘苏也就找了间屋子去给孩子喂奶。把欢欢哄好了这才出来,路过假山的时候听到楚玉衡在和人说话。
“表哥,姑母让我在楚家住些日子,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要住就住吧!我还要去接待客人,就不和你说了。”
“表哥你别走啊!我怎么觉得你在躲着我啊!好端端的,到底是因着什么啊?以前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笑话。”楚玉衡的声音沉了下来。
玉忘苏微微皱眉,不知道是否该往前走,若是往前走,必然是要打搅到二人的。
听这样的称呼,和楚玉衡说话的女子便该是韩瑛。楚夫人只有一位兄长,并且家中还只有一个独女,便是韩瑛。
看来先前楚夫人说的,想要为楚玉衡说合的,便是韩瑛了。
楚夫人已经和楚玉衡提起过有结亲之意,想必楚玉衡也意识到彼此渐渐长大了,即便是青梅竹马,也是该避嫌了。
“怎么就会有人笑话了?我们是表兄妹,即便被人看到了,又能说什么?”韩瑛不满的嚷嚷起来。
“你这样大声做什么?让人听到了你大呼小叫的,可不是要笑话的?”楚玉衡低低斥责着。
“是,是我不会说话,但凡说话就被人说。我想这样的吗?我娘去世的早,爹也忙着生意上的事,哪里有多少空闲管我?”韩瑛说着便嘤嘤哭泣起来。
竟然还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你……你别哭啊!这样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啊?我……我……我错了还不成吗?你要是哭红了眼睛,我娘又要说我欺负你了。”
“你……你……”韩瑛更是嚎啕大哭。
玉忘苏站在原地,急的直跺脚。她可不是故意要偷听人家说话的,可是这一时,还真是不好挪动地方。
希望背上的小祖宗可别忽然哭起来,不然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啊?哭什么啊?今日是我姐成亲的好日子,你这个样子,晦不晦气啊!”楚玉衡的口气也不好起来。
“你竟然说我晦气?”韩瑛跺了跺脚,哭着跑开了。
很快楚玉衡也走了,玉忘苏稍微站了一会儿,这才去找月牙了。
没想到韩瑛是这样的一个姑娘,楚夫人竟然还很看重?
不过想想也对,人嘛,谁都是有些缺点的。韩瑛纵然不太会说话,可那性子却也是小女孩的娇气模样,长辈们看来,或许会觉得有些可爱吧!
人无完人,只要缺点无伤大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玉忘苏见到月牙的时候,一边楚夫人正在哄着韩瑛。韩瑛还在嘤嘤哭泣着,哭诉着楚玉衡不搭理她。
“好了,不哭了,姑母会是说她的。”楚夫人温言哄着韩瑛,又拿着帕子细细擦拭了韩瑛眼角的泪珠,“你先回屋去歇息一会儿吧!等晚上的时候,我让玉衡给你道歉。”
韩瑛这才回屋去了,楚夫人不好意思的和身边的人解释着,“小孩子就是总要人哄着。”
众人都呵呵一笑,并没多说。
玉忘苏也就带着月牙告辞。
离开了蒋家之后,玉忘苏便去了徐邈那里。比起楚家的高朋满座,宾客盈门,徐邈这里就要冷清很多了。
徐邈新到县城,本也没结交到什么人。也就是有些人看在楚家的面子上上门道贺。
让玉忘苏诧异的是,竟然蒋晴也在,还送了很丰厚的贺礼。
云萝入狱之后,她便再没见过蒋晴了。蒋晴虽然接管了蒋家的家产,不过各处铺子里的事似乎都放了大权给掌柜,蒋晴是不多过问的。
倒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照顾母亲,养育孩子。
如今再见,蒋晴身上的气质更显平和,整个人都多了些娴静之感。比起曾经的张扬跋扈,当着是有了太大的改变。
人历经了沧桑,到底变化还是很大的。
“好些日子不见了。”蒋晴微笑着和玉忘苏打了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玉忘苏叹息了一声。这样的日子里,欢颜未必会想要见到蒋晴。先前在范谌府上的事,她也听欢颜说了。
蒋晴竟然受紫鸢的指使,给欢颜下药。因着那个事,欢颜是彻底的不想理会蒋晴了。
虽说人性大多自私,在自己的利益和旁人的利益有冲突的时候,大多还是会维护自己的利益。对这样的事,往往都能理解,却不能原谅。
当日欢颜会去范谌府上,大多原因还是因着蒋晴,却没想到蒋晴会反过来下药。
这个事到底是欢颜心中的坎了,和蒋晴也再无话可说。
自此两不相干便是最好的了。何况欢颜曾和蒋家有婚约,无论如何,蒋家人的出现都有些不合适。即便徐邈和欢颜不在意,却难免会招来旁人议论。
蒋家人的出现就像是个引子,引导着人想起曾经蒋家和楚家的婚约。
“我已经久不出门,只是这样的日子,我也想送上一份贺礼,聊表歉意。”蒋晴叹息着。
“或许你不出现,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我出现不太好,故而我没到楚家那边去。”
玉忘苏也就不多说了,至少蒋晴也还知道分寸,并没到楚家去。楚家去了那么多的宾客,大多也都是和蒋家也熟识的。
若是见到蒋晴,怕是难免有人说起曾经欢颜和蒋翰元之事。大喜的日子了,倒是平添晦气。
这边到底客人少,将强来一趟,也不算招眼。
“蒋夫人可好些了?”玉忘苏转开了话题。
“还是老样子,眼睛看不见了,好在身子还算硬朗了些,每日里也能吃些东西。”说起蒋夫人的身子状况,蒋晴略有些欣慰,“只是云萝先前太苛待娘了,说是给娘请大夫吃药,却都不过是做做样子,随便熬点甘草之类的给娘喝,身子哪里能好。拖延的久了,眼睛是治不好了。”
“云萝的事都过去了,你们也不必一直心有怨恨。你们害死了她的孩子,即便她对你们有苛待之处,便都当是还她的吧!”
云萝的孩子死了,罪魁祸首就是蒋夫人和蒋晴。而蒋夫人瞎了一双眼,蒋晴在花船上被人千般凌辱,便当是还清了吧!
要说无辜,欢颜才最无辜吧!云萝收买僧人对欢颜下手,又让江匪暗杀徐邈。
不过云萝入狱后,欢颜也不再说怨恨。到底有些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耿耿于怀,对那个人并没有影响,不过是让自己也过的不好罢了。
“娘这些日子也总说因果报应。”蒋晴苦笑着。若她知晓当初自己的冷血会给家里带来那么多的灾难,她必然不会那样做。
可世上最买不来的就是后悔药,千般懊悔,都于事无补。
唯一能做的,就是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以前的错,永不再犯。
说了会儿话,蒋晴也不告辞了。玉忘苏则去新房里看看楚欢颜。
“忘苏,你总算是来陪我说说话了,我一个人都无聊死了。”一见到玉忘苏,楚欢颜便急切的说着。
“你啊!”玉忘苏笑了笑。
“这边都没人和我说话呢!倒是家里的时候,还有一屋子亲戚家的姐妹。”
“都成亲的人了,哪里还能总想着一屋子姐妹聚在一起。”玉忘苏戳戳楚欢颜的额头,“对了,说起你的那些姐妹,你舅舅家的女儿是不是太娇气了些?”
“你说这个啊?的确是娇气了些,我舅娘去世的早,就舅舅带着她,自然多些溺爱。而奶娘丫鬟的,自然对她恭恭敬敬,半点不敢怠慢的。
“也正是因为舅娘去世的早,我娘就特别疼她,总觉得她一个没娘的孩子,是最可怜的。”楚欢颜感慨着,“莫非我走了之后,她又闹什么笑话了?”
“也不是什么笑话,就是说玉衡不理她,在找你娘哭诉呢!”
“这倒不希望,阿瑛啊!从小就爱缠着玉衡一起玩。玉衡呢!男孩子心性,自然只爱和男孩子一起玩,不太喜欢带着她。为这个事都哭闹过不知多少次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楚欢颜笑起来。
“也因着玉衡是个男孩子,他们两个一闹啊!我娘就总说玉衡的不是,总让他让着妹妹些。久而久之,玉衡觉得她娇气,总喜欢把发生的一点点口角都告诉大人,就更不带她一起玩了。”
“竟是还有这样一些事。”玉忘苏也笑了笑。
表亲大多都是如此吧!吵吵闹闹是难免的。不过到底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亲近起来也是亲近的。
“不过一向我阿瑛倒还是要好的。她比我小着几岁,小时候我便很多时候都让着她。她虽任性娇气些,却并没有坏心眼,就是说话做事有些直。”
玉忘苏一直陪着楚欢颜说说话,吃了晚饭一家人才离开了。徐邈送着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