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以为然,若要相濡以沫才能让两人存活,那这样的感情他会放弃,成全另一个人自在遨游江海,衣食不愁,岁岁无忧。
成亲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而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幸福,应该要胜于一个人的幸福才是,纵然不能胜于,至少要等同。若是聚在一起还不如一个人幸福,为何不成全彼此的海阔天空。
他自然会努力有所进益,纵然为官一途真走不通的话,也会去做买卖,终归不会让月牙跟着他吃苦。
“这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说的话。”玉忘苏欣慰的说道,“曾经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跟着他吃苦。我的答案是;不。有担当的男人会问女人是否能和他一起成就两个人的幸福,只有一无是处的男人才指望女人陪他吃苦。”
若是两个人真在一起了,自然是无论贫穷富贵,健康或者疾病都不能轻易分开。
可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怀着让女人吃苦的心态嫁给他,这种男人没本事且不思进取,永远都不会成功。哪怕真的走了大运,一朝暴富,也绝对不会感恩陪他吃了无数苦头的妻子。
婚姻的责任在于为了这个家让自己努力变的更好。
“我已经长大了,只是苏姐姐还一直当我是孩子,其实我并不比苏姐姐小多少。”
“是啊!都比我高出不少了,还真是大小伙子了。只是我心里啊!总还觉得你们是需要呵护的孩子。”玉忘苏笑起来。“若是博闻能中秀才,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参加秋闱。”
“博闻很用功,肯定行的。自从进了南野书院,有好先生,博闻也越发用功。他不会让苏姐姐失望的。”
“好,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需要督促。”玉忘苏对此颇为欣慰。学习上的事,博闻和玉衡都没让她操心过,不需要督促,两个孩子就很好学了。
他们自己可以安排好自己的事,也就不需要她总操心了。她只用关心一下他们生活上的事就行了。
说了会儿话,楚玉衡也就起身告辞,玉忘苏也把那半块玉佩小心的收藏起来。
阳光明媚,她也就走出屋子去看看阳光。沐诀和月牙正带着欢欢、小贝壳两个玩耍。欢声笑语顺着风声传的很远。
一直在别苑住到正月十三,这一日傍晚,一家人吃了饭正在院子里散散步,有侯府的管事急匆匆的跑了来。
看着管事满头大汗的着急模样,玉忘苏心里便一嘎噔,不安起来。
“京里出事了?”沐诀问道。
“是……是皇上驾崩了,一得了消息,老夫人便让奴才快马来报。”管事不等喘匀气便急忙说道。
沐诀脸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玉忘苏急忙扶住了他,扶他到屋里坐下。
紫茉已经先引着报信的管事去喝茶吃点东西。
玉忘苏握了握沐诀的事。“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了。”
本还想着是不是凤天冥的身子略有好转呢!到底还是她想多了。御医估计的没错,凤天冥到底还是熬不过去。
“我终归是没见他最后一面。”许久沐诀才幽幽叹息,红了眼眶。“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这样解脱未必不好,长久缠绵病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也不会愿意的。”玉忘苏想着上次见凤天冥,整个人都瘦弱无骨的模样,像是风筝,一阵风就要吹走一般。
留不住的终归是留不住。
“你知道吗?我不是没有怨恨过他的,他曾经下手狠辣,几番要置我于死地。我那样憎恨过他,甚至有时候恨不得他死。可真到了如今,我还是会觉得难受。”沐诀按着心口。
心口还是闷闷的疼,像是巨锤一下下的敲击着。心口像是一下子就空了一块。
到底连憎恨都是因为过往的情谊,若是半点情谊不剩,连憎恨都是不屑的吧!
依稀想起些过去的事,那时候凤天冥还是他敬重并且亲近的兄长。他没有亲兄长,自小便羡慕绝尘有兄长。
相处的多了,凤天冥待他也如同弟弟一般。
他那时候想着永不会背弃兄长,这位兄长也永不会舍弃他。曾几何时,真的以为那情谊会是一辈子。
亲近,背弃,憎恨……
说到底,心里还是在乎这个人,当成了心里的一部分。
“你们曾生死与共,情同兄弟,那些情谊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玉忘苏抱住沐诀。她没有经历和好姐妹反目成仇的事,可却也能懂得他的伤心。
玉忘苏吩咐了下去,让紫茉她们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就返回京城。此时天将黑,就是起程也过不了城门了。
何况沐诀和凤天冥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便也没必要紧赶慢赶回京。
凤天冥病重不是一日两日,京城内外也早就做好了安排,倒是也不怕有人在此时闹出什么事端来。
博闻他们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玉忘苏先哄着一双儿女去睡觉。看着两个孩子睡熟了,天也彻底的暗了下来。
她出屋的时候,便见沐诀在院子里练剑,她没有打扰,只是在回廊下站了好一会儿。
“终于到了这一日,却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玉忘苏叹息着。今夜的月色很好,月将圆,月色澄莹,水银一般流泻了一地。已经近元宵了。
“夫人后悔吗?”寒叶拿了披风给玉忘苏披上。
“不会啊!”玉忘苏摇头,“对于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后悔。”
当初知晓种植罂粟的就是范家,她却不急着对付范家,就是希望范家除掉楚雯华那边的势力,最好连凤天冥一道除去。
若是范贵妃害死楚雯华孩子的事暴露,依着凤天冥对楚雯华的宠爱,范氏怕是难以活命,范家也要跟着受到惩罚,也许便是大厦倾倒。
所以她会把罂粟花的花瓣送给范贵妃,让范家狗急跳墙,做出极端之事。
要想挽救范家,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凤天冥和楚雯华,让二皇子尽快登基。
有了罂粟花,之后她又模仿窦振修的笔迹给范贵妃写了信,怂恿范贵妃弑君。虽然范昭知晓窦振修失忆之事,可失忆本就是很玄妙的事,谁又能完全可能一个人是失忆了的?
何况她和陈宇曾经很熟悉,陈宇的笔迹她模仿起来是很相似的。
果然范家急着动手,而弑君乃是大罪,在范贵妃对凤天冥出手之后,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端掉范家。
一起如她所愿,范家没了,凤天冥也死了。自此,同侯府为敌的人都算是斩尽杀绝了。
凤天冥必须死,否则安国侯府永远也得不到安宁,就算是沐诀肯放弃一切地位权势,凤天冥也未必肯罢休。可凤天冥却不能死在沐诀和凤玉白手上。
一来他们顾及过往情谊,很难对凤天冥下手。二来,若是他们真杀了凤天冥,余生难安。
事情发展成这样,本就是她想要的,谈何后悔。
“只是,一切如愿,我却并没有半点快意。”玉忘苏苦笑。有些争斗根本就没有输赢,所谓的赢家也未必就会快意。
兄弟阋墙,无论输赢,其实伤害的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