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蓝姜实在有一双火眼金睛。
易拾未有半分诧异,辞色十分平淡:“连你都看出来了。”
“但是章小姐不喜欢你。”蓝姜此言犹如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在易拾的心脏上狠狠地划了一刀,鲜血淋漓。
“是啊,”易拾神情颓然,“她总是想跟我和离。”
蓝姜不解地道:“世间女子又不止章小姐一个,你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易拾忽而笑了,“你在暗示我?”
蓝姜无比认真地道:“你不笨,上回我便已同你说过,你解了我的衿带,就要娶我。”
易拾玩笑道:“姑娘是想让小爷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
“不,”蓝姜立即更正:“我行医治病从来不扯恩报,咱们一事了一事,娶我了的是解衿带之事,而非救你。”
易拾敛起玩笑之姿,“此事是我考虑欠妥,我跟姑娘赔罪,姑娘要杀要剐,我都接受,唯独不能答应娶你。”
蓝姜却摇头,“我不杀也不剐,我只要你负责。”
易拾将身子往后一靠,翘起唇角,“那只好让姑娘把小爷当成泼皮无赖,色胚也成,随姑娘喜欢。”
“你对章小姐……”蓝姜欲言又止。
“小爷我生来就不喜欢热闹,凡是有人在我跟前多吵吵两句,我便不甚耐烦。唯独她,无论她怎样闹腾,小爷都生不出一丝烦气,反而越发欢喜。”易拾仰头望天,观风卷寒云,寄情于云天之间。
“哪怕她不爱你?”蓝姜再次狠戳易拾的心窝。
此话一出,易拾终于再受不住,皱眉恼道:“别一再地提醒我,我心里清楚得很。原本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时候,我尚且能够自持,可是现在被你看穿,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没人爱的可怜虫。”
“好,我不提了。”蓝姜适时闭口。
易拾绷紧的神经旋旋舒缓下来,仰望长空,默默无声,心里如清泉淌过,却滴滴凝冰。
城中,章琔被阮籁带到一处泥墙灰瓦的小院里。
章琔一路观察过来,发现此地方圆十里内几乎别无人家,与昨晚借宿的农家相似,周遭是一片将房屋围得密密实实的竹林,过路之人若非有意进入,实在难以发现其中。
难怪阮籁胸有成竹,原来早已盘算好,此地占着绝佳的地理优势,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阮籁果然眼毒。
章琔见院里还算干净,落叶寥寥,便问:“师兄一直藏身于此?”
阮籁反问道:“师妹可听说过狡兔三窟?”
章琔神色沉静,“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希望师兄能够解答。”
阮籁仿佛一眼看破章琔的心思,自己倒先说出口:“小师妹也想问我为何反水?”
“为什么?”章琔目不转睛地盯着阮籁,似乎想通过阮籁的双眼直接看穿其内心。
阮籁道:“很简单,金钱。”
这个答案是章琔没有预料到的,如此简单,也如此的赤|裸|裸。
章琔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朝廷发的俸禄足以让你不愁吃穿,为什么还要那么多钱?”
阮籁振振有词地道:“人活一世,岂能只图个不愁吃穿?人有无限的欲望,对于男人而言,很难逃过钱、权及如花美眷。那点俸禄,我每个月连红门里都去不了几次,能做什么?”
“可是我们是清尘使,最不该反水的清尘使。”章琔越说越急,恨不能拿把刀剖开阮籁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有多么曲折。
“清尘使又如何?”阮籁满脸不屑,“死了都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章琔为此言所惊,凝视阮籁片刻,禁不住冷笑三声,“若为名利,你当初就不该做清尘使。我跟师兄确实不是一路人,或许就像师兄所说,清尘使至死无名,但我不在乎,我只知尽忠报国,灵朝国泰民安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祈愿。”
阮籁瞧小孩似的看着章琔,沉默少顷,只说了一句:“人各有志。”而后头也不回地向屋里走去。
一只鸟雀“扑棱”一下从一根竹子飞到另一根竹子上,章琔环顾四周,满眼苍翠,高耸的竹林像是一根根撑天的金箍棒,给章琔一种恍惚已长入云端之感。
袖中的布条已在来此的路上用掉六根,虽暂困于此,但章琔直觉,阮籁不会在同一处待太久,即是狡兔三窟,那么或许再过几日,阮籁便会换到另一处地方,又或者,直接离城。
此人心思多变又老奸巨猾,章琔暂时摸不准其路数,只好先降心相从,其后再做打算。
章琔正在打量此院时,阮籁忽然从屋里走出,背手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面色温淡,“有一件事忘记告诉小师妹,章老太爷恐怕已经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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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给蓝姜取完名后,我意外地发现还挺好听。
前车覆,后车戒。
出自:《说苑·善说》喜欢小霸王每天都想和离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小霸王每天都想和离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