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景天(1 / 2)

震雷虺虺,电如银鞭击长空,乌云叠叠似层山。

章琔孤身穿梭在雨幕之中,宛如一抹魅影,一径朝北疾奔。

“咵嚓”,一道闪电击中青林矮山,顿时烧起一树天火。

章琔远远望见山顶处有一簇火光,像是一座灯塔,指引其一路向前。

到达青林矮山后,章琔从山底便开始弓腰细寻,尤其腐叶较别处更厚的树脚。

由于泥路湿滑,杂草丛生,章琔只好扶树而行,待至一株枝叶扶疏的树脚时,一抹微不可察的蓝意倏地跃入眼帘。

章琔禁不住喜形于色,随即蹲身而下,一丝不苟地拨开一景天周边的腐叶,又徒手挖泥,最终将之连根刨出,捋去根须上沾的泥块后方小心地放进袖中。

山顶的天火未熄,章琔仰头望了一眼,继续扶树上行。

在半山腰里,章琔又找到一株一景天,刘郎中给的任务是三株,现在只差一株。

正当章琔准备再往上走时,前方不远处突然蹦出一双碧光眼,张若铜铃,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章琔。

章琔未料到此等矮山里竟有野兽出没,当下警惕起来。

静等半晌,碧眼兽既不扑来,亦不遁逃,只是在原地不停地徘徊。

僵持良久,章琔再等不下去,目视碧眼兽,身子冉冉下蹲,拾起一块石子,霍地投掷出去。

碧眼兽乍然惊跳起,嘴里不断地发出“哧哧”声,在幽静的雨夜山林里显得无比阴森可怖,教人闻之毛悚,碧眼兽显然已被激怒。

章琔动作缓慢而不易察觉地自袖里摸出锈剪,“本小姐一整天滴水未沾,比你更饿,看今晚咱们是谁拿谁打牙祭。”

话音一落,章琔忽地持剪跃起,迅利地奔向碧眼兽,先发制人。

碧眼兽倒真真被章琔汹汹而来的气势唬住,直到后退三四步后才霍然反应过来,当时恼羞成怒,龇牙咧嘴地拱起身子,一瞬弹起,猛地扑向章琔。

与碧眼兽逼近时,章琔终于看清其形貌,原来是个灰毛白脚的狐狸,双耳奇长,类兔,牙齿尖利,类虎。

灰狐动作矫捷,一爪子挥来,章琔的左袖瞬间被划破,好在棉袍厚实,并未伤及皮肉,若换作春夏薄衫,只怕是已出血口。

“本小姐还是头一回跟狐狸斗。”章琔瞬间被激发战意,整个人凌空飞起,皓腕一翻,手疾眼快地探臂一擒,成功抓住狐狸腿,正要落剪,灰狐却骤然折身,一口咬在章琔的虎口处。

章琔猝不及防地被咬,“嘶……”登时吃痛松手。

便是这一晃神的功夫,灰狐似清楚斗不过面前之人,庚即蹿跳上树,扭头望她一眼,随后扑向另一株树,起落间,宛如一只飞鼠,眨眼消失在黑暗里。

章琔忍着痛,就着被抓破的衣袖,“刺啦”撕下一块布,胡乱将虎口绕掌一缠,又继续寻找一景天。

最后在快到山顶处时终于找到一株一景天,章琔麻利地将之拔出后,带着三株一景天迅速下山。

章琔一路疾行,回到药堂时已累得气喘吁吁,刘郎中正在给易拾喂水,章琔赶紧将三株一景天全部塞给他,“三株,一株不少,赶快救他。”

刘郎中宝贝似的捧着一景天,“你这丫头,老朽那时话还没说完就见不着你人影儿了。”

章琔径自坐在火炉前,双手靠向炉子,前后翻烤,“什么话?”

刘郎中道:“老朽想说,那山里有咬人的疯狐狸。”

章琔颔首,“我遇着了。”

“你遇着了?”刘郎中先是一惊,随后自责不已,“都怨老朽没一口气把话说完。”

“与你无干,有没有疯狐狸我都会去。”说话间,章琔望一眼易拾,忙催促道:“老郎中快去熬药吧,救人要紧。”

刘郎中看看手里的一景天,“老朽给你免诊金。”颇有两分正义凛然之姿。

章琔浅浅一笑,“多谢。”

刘郎中出去后,章琔的目光缓缓移向易拾,最终停在其脸上,凝视片刻,起身走向床头,自其头髻里取出桃花簪,握在手中摩挲,心思逐渐飘远,喃喃道:“也不晓得桃生这几日怎么样了。”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章琔坐在火炉边昏昏欲睡时,刘郎中端药而入。

“给那小子喂。”刘郎中不由分说地将药碗递给章琔,并叮嘱道:“一景天珍贵的很,一滴也不准剩,喝干才算完。”

章琔揉揉眼,十分自然地接过药碗,坐在床畔,一只手从易拾颈后穿过,将之托抱起,而后捏住其下颚,使其张开嘴,随后一勺一勺地把药喂入其口中。

一碗药见底后,章琔又动作轻缓地将易拾放回枕上,为其掖实被盖。

刘郎中手捧空药碗,却立着不走,笑意深深地睃看章琔,问她:“丫头,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呐?”

“是我……”章琔斟酌片刻,最后蚊声道:“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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