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量虽小,走起路来却十分稳健,踩出的雪坑深浅均匀,足见其轻功不凡。
再细细一看,其腰间别一柄特制的短小马刀,刀柄漆黑,端头镶一粒鸽蛋大小的黄蜡石,刀身中间有一枚鱼形镂空纹,刀尖呈鹰勾状,此式样像是瓜灯国之物。
章琔不禁揣测:难道今夜的目标是瓜灯国之人?
只见此人一路行到茅庐外,在门前站立须臾,突然一脚绕开,步至茅庐背后,转眼消失在章琔目之可见的范围里。
章琔顿时警觉起来,将割金丝一端绕掌缠络三周,而后擒在手中,引而待发。
风响似鬼叫狼嚎,章琔只觉皮肉都仿佛要被这烈风割开,整个身子如浸冰水之中,因受冷而生出的僵硬之感教她忍不住地心颤。
半晌不见动静,章琔蓦地从树上跃下,活似一只动作敏捷的玄狐,戒备地观望四周,捻手捻脚地走近茅庐。
章琔迈入庐檐下,刚转身背墙,一个黑影猛地自庐顶蹿下。
不及章琔看清,一道寒光奋疾追来,直袭章琔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章琔宛如一条受惊的游鱼,遂即弹开,同时手上力气一沉,流光瞬息间,割金丝飞蛇一般击出,当时与马刀缠斗在一起。
近身一观,章琔又发现此人手小脚大,异于常人,而此人身量虽不及章琔肩高,但胜在灵活,跳踉之势形如猿猴,且浑不受寒冷所制,以至章琔应付起来渐显吃力,被逼得节节后退。
三五回合的交锋后,这人突然挥刀成影,携满杀意,似欲在数招之内解决掉章琔。
刀影之中,章琔未起急躁之心,兀自沉稳应对,也随之变换攻势,数十招周旋下来,章琔已将其路数摸准六七分。
此人的确行动灵敏,却有一明显的软弱之处,便在于他招数过硬。
恰割金丝在武器里属软兵,运兵招式自也以柔为主,此下正好以柔克刚,拆其数招后,章琔猛然发现其招式之中的风穴,心中一喜,正待夺穴,右腿猝不及防地被暗器击中,登时骨软筋麻,失去支力,当即落于危险境地。
那人趁机调起浑身劲力,一个猱援攀至庐顶,手擒短刀,霍地纵身一跃,自上方攻下。
章琔眼看自己命悬一线,双手立马横牵起割金丝,准备硬生生受此一击。
短刀劈下之际,只听“嗖”地一声,一支飞箭破空射来,“铮”地击中刀身,那人擒刀之手当时一震,短刀瞬间脱手,坠进雪地里。
兵刃离身,那人连忙惶急地掉转方向,当空一个翻腾,径直抢刀而去。
章琔顿即回头,但见一名扎着蒙面巾的黑衣人直立于树梢上,身背箭壶,手挽卢弓,衣衫迎风猎猎,眉眼恰被枝叶遮挡,教章琔看不见貌相。
而在章琔身后,目标已拿回短刀,大喝一声:“纳命来。”又扬刀攻向章琔。
“嗖”,又是一支飞箭,这次直接将目标的手腕射穿,鲜血霎时直流,短刀也再次落地。
目标吃痛嚎呼,麻利地捡起短刀,再无续战之力,一起一跃,眨眼闪进林里。
章琔赶紧提气欲追,却扯到右腿的伤处,疼得骨肉一软,当下跪地,再看目标奔逃的方向,已不见踪影,又猛地回头,只见挽弓的神秘之人也跃足而起。
自章琔身前飞过时,她醒醒然看到,那人的黑靴口有一只用金线绣的虎头纹,虽然仅指甲大小,却甚是分明,晃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