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空烟花(1 / 2)

黄柳苑正厅,玉面月桌上摆满八珍玉食。

易金一袭朱锦貂裘,手戴翡翠嵌金扳指,坐于正位,满面红光。

章琔跟易拾一路打打闹闹地进来,像两个顽皮的孩童,一点也无个大人正形。

见到易金,易拾先恭恭敬敬地打个揖,跟着说祝辞:“孙儿给爷爷拜年,祝愿爷爷财运亨通,来年继续富贵无边。”

易金胡子一撇,“俗气。”

章琔也朝易金打了一恭,“昭昭愿爷爷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易金立开笑口,“嗯,还是昭昭这话动听。”随后将手抬起,唤道:“文福。”

文福立刻捧来两只红色金线绣如意荷包,易金将两只荷包一并抓起,笑呵呵地招呼章琔:“昭昭,来。”

章琔连忙上前去,易金将两只荷包放到她手里,蔼然道:“好孩子。”

易拾一看,也快步上前,捧起双手,巴巴望着易金,“多谢爷爷。”

“啪”地一声,易金一掌打在易拾手上,“只有昭昭有。”

易拾佯作恼怒,“爷爷好生偏心,给昭昭两份压胜钱,却连颗金瓜子都不给孙儿。”

易金笑道:“想要就问昭昭肯不肯给你。”

易拾当真向章琔伸出一只手,“昭昭,舍给小爷一份。”

“不给。”章琔将两只荷包搂在怀里,“这是爷爷给我的。”

“昭昭跟爷爷一样小气,那就别怪小爷来抢了。”易拾作势便要去夺,章琔敏捷地侧身一躲,两人就着荷包争夺起来。

此举逗得易金和厅里诸人无不哈哈大笑,一时间,满堂均是一派其乐融融之象。

开始用膳时,易拾突然扭过头看向文福,“文叔,回头跟金花婶子说,后院养的那只雄鸡就不要宰了。另外,再单独给它修一间鸡舍,好吃好喝养着。”

易金和章琔同时停箸,目光齐齐投向易拾,易金怒问道:“臭小子,你又在作什么怪?”

易拾一本正经地道:“孙儿昨日闲来无事晃到后院,看那雄鸡英姿勃发,雄纠纠气昂昂,当时便为它那份气势所折服,料定此鸡将来必成大事,恰昨夜又梦金鸡报晓之景,今早一起便决定将它供养起来。”

章琔瞧易拾言笑不苟,又说得是神乎其神,煞有介事,不禁哑然失笑。

易金听后却是瞋目竖眉,呵斥道:“少给老子搞那些神神道道,闲来无事就去跟文福学理账。”

“食不语。”易拾又假作正经,动箸用膳。

一膳毕,易金同二人道:“今日另两道膳,老头子便不同你们一起吃了。”

易拾顺口一问:“大过年的,您是要上哪儿去?”

易金疾言厉色地道:“少来管老子。”说罢便由文福搀着行出正厅。

“冬去,拿些烟花爆竹,咱们回青竹苑放,热闹热闹。”易拾吩咐完后又看向章琔,动作十分自然地将她一牵,“今日是新岁之始,我放烟花给你看。”

章琔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从易拾掌中抽离,“谁人青霄白日里放烟花?”

易拾贫嘴道:“这样才能显得小爷与众不同。”

“本小姐没那功夫,就不奉陪了。”章琔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正厅。

冬去瞟一眼章琔如风而去的背影,随后走到易拾身旁,小声问:“公子,还拿烟花吗?”

易拾斩钉截铁地道:“拿。”

章琔回到青竹苑后不久,春来便一身寒气地归来。

春来欠身复命:“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将酒罐和信一并交给于旺叔后又一字不漏地转达了小姐的嘱咐。”

章琔急问道:“人派出去没有?”

春来颔首,“于旺叔拿到酒罐后就立刻派了人,现在约莫快到城门口了。”

章琔自言自语地道:“接下来就是等了。”

是时,屋外乍然响起“啪啪嘭嘭”的爆竹声,冬去紧跟着出现在门口,先躬身行礼,“小主母。”而后道:“公子邀小主母到外面赏烟花。”

“好,我知道了。”章琔来到廊里,刚一抬头便看到漫天流光,绚烂如星月之交辉。

易拾一身朱色,站在屋顶,宛如置身于流光之中,朝章琔凝目微笑,疾风起时,衣发飘飞,而那一刹间,竟恍惚不似凡尘之景。

春来偏头朝章琔一睐,却见她满目华光,好似在赏烟花,又好似在睢盱红衣人,端的是一副聚精会神、目无旁视,嘴角隐约可见一丝笑痕。

但见此情状,春来禁不住掩嘴偷笑,随后由衷赞道:“依奴婢看,尺雪城再也找不出模样比姑爷更俊俏的男子了。”

章琔眼睫一颤,随之敛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道:“烟花好看。”旋即转身回屋。

赠章琔一场烟花,并非易拾的临时起意,而是他早先便有的打算,只是由于近日事繁,常常夜出,且今夜或许便是樵夫投进罗网之时,他必须亲自坐镇,方将烟花在白日里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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