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七点左右,第七学区车站。
一方通行一路把真仪澄之念送到了这里。自他开始拄上这个现代风的拐杖后,还是第一次在医院外的环境走了那么远。
他们走的是有些慢的,这其中有顾及到一方通行行走不便的原因。但是即使如此,一方通行还是执意要替真仪澄之念拎着她的书包。
在学园都市电车最后通行的一个时间段里,科技风十足的街道上的灯火,就像点缀在黑森林蛋糕上繁乱的砂糖,而夜色则是蜜也似的。高楼打下的阴影,影影倬倬,行走之中的少年与少女们则是其上的剪影。
真仪澄之念看着一方通行走在她前方半步的身影,总会觉得内心在酸软着胀痛。少年苍白而单薄的背影,并不太熟练的拄着那个拐杖,是了,他怎么可能会适合那种东西?
连真仪澄之念都绝对不会适应这种事,仅仅只是看着这样的一方通行这种事,接受这个事实这种事。
——怎么可能轻易接受的了呢?
他在她心中,可是毕生的凭依啊。
在她妄图将她的整个年少都化为一场孤独的爆炸的时候,在那毁灭之花盛开之后的微光中,他仍旧将她找寻到。
“有事,立刻就叫我。”
在无边的夜色中,他对她说这第一句话时,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嗯。”
看着她这个样子,一方通行不禁没什么办法的叹了一口气。
“喂……别以为我这样就保护不了你了,觉得反而会给我添麻烦什么的。”
他还真是一语就能戳中她的心思。但是,她却也从没怀疑过他能够保护她。
于是,她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啧。”一方通行见状却是撇了一下嘴,似乎也是明白他家这个疯丫头压根就不会听他的话。
少女刚刚吹过的头发,没有一点束缚的自然而然地散在身后,夜风中乌发如云,而她亭亭玉立着,每一次着眼都仿佛复古怀旧时代一个被缓缓拉长的慢镜头般典雅。
“那我就上车了……”
……
9月1日,七点半左右,第十八学区的银翼学舍群。
第十八学区多为高中与著名的能力开发名校,尤其是这片区域,更是长点上机学园、静菜高中等多所能力开发名校的校外联合宿舍楼群落。
由于建筑通体多为低敛的理石银白,高空望下去是羽翼一般的布局,被人工河镶嵌出了华美的边缘,所以被称之为“银翼”,是第七学区由常盘台、枝垂樱女子学院等五所最著名的明星女校所组成的学园之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暖橘色调的少女一个人走在银翼学舍群外围的一处踮脚桥上,这是座蓝色的桥,但是锈迹斑斑,破旧不堪,是当时修建学舍区时的保留建筑,虽然住在这里的学生们至今都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被保留下来。
因为每次过桥的时候它都会嘎吱作响,总让人觉得会有一个不小心就要有桥倒塌的风险,所以学生们过桥的时候不禁都会小心翼翼的踮着脚走过去,所以第十八学区的学生们才会叫它“踮脚桥”。其实它本来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叫松井桥。
但此时独自一人行走在这桥上的少女,橘千徊,却丝毫没有理会那嘎吱嘎吱的仿佛大桥快要倒塌的声响,反而一步一步迈着韵律,嘴里甚至还哼着歌,踮脚桥发出的嘎吱声便仿佛只是在为她一个人伴奏一般。
“小明是个画家,没有人看好他……”
“但是它很快乐,因为他会画画……他的世界……”
少女,就是在哼着这样一支歌。
踮脚桥是一处被大多数学生嫌弃,所以渐渐被弃置下来的一条通道,因为从这里即使进学舍区的后部都很绕远。何况,在都市电车直通正门的现在,这群学院都市学生中的精英们又有谁愿意将功夫花在这种地方上。
但是橘千徊多数时候都走不了正门,由于自身那已经彻底黑箱化的名为“感官阻断”的能力,橘千徊成了一个谁的感官都无法接收到信息的透明人,所以她只能去走后门。
橘千徊撕开手中的香草法奇软糖,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因为,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口味。可是,今天的零食自动贩售机里却只剩下这个口味了。超市里面她喜欢的那个口味倒是一定应有尽有,可是因为这透明人的体质,橘千徊连付账的程序都难以完成……
“反正口感都一样,这个微操作其实最难搞了,但除此之外的味觉反应还不是随我的心……”只有在这种时候,橘千徊才觉得自己的能力有了那么一点用处。
“嘎吱——”
踮脚桥上,突然多出了一声不和谐的音律。
橘千徊闻声猛然回身,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