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奖爷,您这模范男友当的…”后排一个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了下,突然又提高了嗓门,“卧槽,你俩接个吻,真好上了?!”
笮铭坐的前排,肖奖跟另一个人待在后头,起初他没回头看,不过一听这位的声音——
内是声称自己接吻不下百遍保管你亲一想百的“脸大于天”吧。
“好上你个头。”肖奖把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胳膊往司机靠背上一搭,扭头看着窗外。
笮铭想起来,棒槌“棒棒糖”还没给他,呵,找个有意思的时候再说。
“不承认?”郑力来了精神,笑声里都透着贼,直接偏身扶着副驾的靠背跟笮铭搭话,“哎,那个——帅哥,你俩怎么个意思?”
笮铭淡淡回了句:“朋友。”
“就朋友?”郑力显然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啧”了一声。
“至今可还没人趴他背上过呢,还就朋友,上回郝文化内小瘦猴子骨折,背他肯定比背你省劲多了,就他——”
“拎了人家一路,哎呦我滴妈,不行,想想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喂……”
“行了你,闲的?”肖奖削了他一眼。
郑力捂着嘴可算是把这通笑给憋了回去,结果本性难移,又扒着笮铭的靠背说话。
“哎,帅哥,趴我们老大背上,什么感想?发表发表获奖感言呗?”
获奖感言……呵,获“奖”感言吗?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这算是爬背成功的上位者吗?
笮铭莫名觉得好笑。
“感觉挺好。”
“没了?”
笮铭心说你要不是肖奖朋友,我睬你才怪。
“你还想听什么?”
“比如,”郑力咬着嘴唇,少儿不宜的笑声飘了出来,“想不想再进一步——爬个BED什么的……”
“郑力,你可以下去了。”肖奖挺随意地一扬手,拍在了王聪靠背上,“大聪,停车。”
“得嘞!”
“我去……你来真的?”这位毫不留情,停下车直接跑后排开门往下拽他。
王聪乐呵着踹了他一脚:“滚吧滚吧,啊,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操,算你们狠。”这位临走还不忘冲着后排窗户开着的缝隙喊了一句,“等你结婚别怪我不给你们随份子钱!”
肖奖没理他。车开起来,再也没聊什么类似的话题。
郑力最后说的话,什么意思,怎么就能扯结婚上去……给“你们”?给谁们?
笮铭没琢磨明白,索性不想了。
等到了金桥大街福禄巷巷口,肖奖打开车门绕到另一边挺自觉地当起了拐杖,冲着司机道了个别。
“走吧,谢了啊。”
“嘿——”王聪胳膊搭在车窗上瞅着忘恩负义的这俩货,“你合着不请我吃饭啊?”
“嗯?那你下车吧。”
肖奖没过多理会他,转过头跟笮铭说:“脚不许着地,你只能跳着走。”
笮铭看了一眼那么长的巷子,脑袋有点大,下意识说了句:“很累诶。”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这么说话是几个意思?
“喂!没良心的,肖奖,我滚了,你俩继续。”王聪吃了一波什么东西,郁闷的不行。
“下来啊!我请你!”肖奖一扭脸,皱着眉的表情绷在那,王聪就更不得劲了。
“算了算了吧,你俩二人世界,我不想当泡,早知道不让郑力滚球。”说完,王聪直接开车走人。
“哎,给他打个电话?”笮铭在旁边问了一句。
“打个球。”肖奖这眉头没下去,莫名烦躁。
之前为了方便背着,他的东西都放笮铭包里了,本来也不多,这会是他拎着。肖奖看了笮铭一眼,从嘴里把干净的小短棒取出来包进糖纸里收了起来,突然松开了手,让他单脚站着,接着把书包往背后一背。
笮铭以为他单纯换个姿势而已。直到这位又把左臂从他腋下穿过去,紧接着干净利落一弯身,他才反应过来——
“喂!”
“别乱动。”
“我靠,”笮铭吐了一口气,“姓肖的,你最好祈祷没人看见。”
“看见了也不认识你,怕什么?而且,不是你说的‘很累’吗。”
嘴欠……
他备不住脑子抽了,就知道得出问题。
不过说了又怎么着,说了就逮着机会……
妈的,这是又激起了他什么欲了吧?
肖奖走得挺快,没想着真让他丢脸,就是心里边莫名不爽。到了后门一努嘴:“开门。”
呵,你也知道得走后门。
“没钥匙。”笮铭“蔑”笑了一声,突然一揽他的脖子,接着闭上了眼。
不管是装死还是什么,这算是……直接靠在了他怀里?
肖奖愣了一下,一勾唇角,腿上使劲,慢慢往下蹲。
笮铭心说你厉害啊,真蹲下去我佩服你,要摔地上,正好,砸死你。
肖奖腾出左手,从口袋里抓出了钥匙,接着又揽好了他,直接往起站。
按理说站起来比蹲下去要难得多,可这位顿都没顿,就跟蹲久了起来一样,感觉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肖奖凑到他头顶,用低音嗓徐徐说了句:
“公主大人,请开锁。”
操。
笮铭睁开眼,从他手里摸过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去谁屋?”站在院子里,肖奖问了句。
笮铭一抬眼:“你想干什么?”
“那去我屋。”肖奖痞痞一乐,直接走到了东边屋的门前。
“开门。”
笮铭抽了抽嘴角,拧开了门把。
进了屋,肖奖又顿住了。
“你特么抱上瘾了啊!放下来。”
肖奖叹了口气:“我在想把你放哪?”
笮铭一眯眼,伸过手去掐住了肖奖的下巴,揽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带,两个人的脸几乎齐高:“你想放哪?”
肖奖真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知道自己不爽在哪了,一堆胡说烂撺掇的,有用吗?
吸了口气,带着无所谓,肖奖来了一句:“想放床上,你敢吗。”
笮铭看着他,“哼”了一声:“你这是打算让我爬你BED了?”
“嗤…”肖奖一偏头,张嘴咬住了笮铭的食指,瞟了他一眼,直接往卧室走。
……
“想这么周到?”
笮铭双手拿着小桌板翻了翻,支开桌腿撑在了肖奖床上。
“嗯。”肖奖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作业在了电脑桌上,“你那屋也有一个。”
“什么时候买的啊?”笮铭已经写着数学作业了,听他这话,顿了顿。
“刚让朋友送过来的,没花钱,他家就卖这个。”
刚?
刚才他也没打电话吧……
肖奖说完往外走,笮铭问了一句:
“去哪?”
“呵。”这位转过头很不要脸地一咬下嘴唇,“离不开我了?”
“操,滚。”
过了没一会,门开了,笮铭没抬头,脸上突然一凉。
“嘶……”往后一撤脸,肖奖乐呵着转了一圈坐在了床边,面向床尾,把冰袋放进了一并拿过来的冰水盆里。
“你忍着点,我脱你袜子了。”
笮铭把小桌板往旁边一搬:“不用服务这么周到的吧,我又不是没手,你这么着我很没面子知道吗?”
“哦成成成,找你那面子气吧。”
肖奖把盆墩在了桌面上,扭过头看着他:“20分钟到半个小时,水不冰了就泡泡,我做饭去了。”
“嗯。”
屋子里安静了。
这么短的时间,不够他从短而浅而急的呼吸状态里调整过来。
不够他想好,怎么平坐着去冰自己被垫高了的脚。
不够他思考,这是第多少个让他觉得身体里什么东西出了故障的瞬间。
一个人习惯了,孤独什么的,像烟,烦人,却能用来很好地隐藏自己。
可要是有一束光呢?
要是出现了“丁达尔现象”呢?
当你清晰地看到那条通路的时候,即便黑暗仍旧存在,迷雾埋藏光明,却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拥有了想要冲破一切混沌,奔向光明本源的想法,拥有了一种在过去的时光里,从来没稀罕过,也没奢望过的,对某种事物的渴望与热忱。
他会想要这么好好坐一会,不计时间——如果那个人没在一分钟之内回来的话。
肖奖回来,主要是,刚才忘了提醒他小心冻伤。
“铭哥,”本来想把毛巾扔给他,可一看这位坐那发呆,肖奖还是直接走了过去。
“我来吧。”
笮铭没说话,也没拒绝,看着肖奖重新在床边坐下,接着,边轻轻向下拉他的袜子,边问他“感觉怎么样”。
脑子里攒了那么多东西,突然爆发了,就是一发不可收……他不知道,用在这里是不是褒义语境,如果是的话,就不能加“拾”。
现在的他,心里很亮,像是在蓝色的夜晚,有一束灯光打出去能发出的那种亮。
“疼?”这位一直不说话,肖奖可不知道他这心里已经过了半拉世纪了,于是扭过头看向他,对于笮铭突如其来的安静,心里有些迷茫。
“不疼。”
痛感一直有,就那么待着也没舒坦过。但这俩字却是笮铭发自内心说的——
肖奖信了,因为他知道,这位走神的时候,说什么基本上都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