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化反应过来接过了电话,“嗯,那个顶锅的,让人给揍了一顿,后来说清了就没事儿了,就是内女的一会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任达的,一会又变卦说是大咧咧的,烂七八糟没个准信儿。”
“人呢?”肖奖收敛了眉峰间的波澜,侧倚在了梳妆台上。
“谁……”
话刚问出口,白广丰嫌弃的一拳头擂了过去:“任达,还有谁。”
“去。”郝文化一瞪眼,转回头继续汇报,“内玩意儿跑了,他哪敢在这待,可能去燕南找他哥去了。”
肖奖沉默了一会,问:“你们这会干嘛呢?”
“盯梢呢,我们这会在四院门口,大咧咧要内女的做什么……”
“羊水穿刺。”白广丰接过了话茬,忍不住埋汰了两句:“靠你能记着什么,瞎耽误工夫。”
“嘿——我……”
“别吵吵。”肖奖打住了他们,“我过去看看。”
“老大,其实你不来也行,就看看结果,我们知道了再告诉你。”郝文化说。
“对对,我们就是憋不住了,想先告诉你一声。”白广丰补充说。
肖奖顿了下,“行,那我不过去了,有他的信儿告诉我。”
其实只要内孙子没事就行。
“嗯,就怕结果出来出人命,大咧咧哪能随便惹,真特么瞎了眼了。”郝文化呸了一口。
“嗯。先这样吧。”肖奖不太想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老大,你还是别沾他们的好。”白广丰说。
“知道。今儿个晚上请你们,一会约。”
空调风正撩,身上的火也旋没了劲。
肖奖挂断电话后才看了一眼坐在长沙发上扣手机的笮铭。
“大咧咧,是谁啊?”笮铭抬起头首先问了一句。
听见了?
“以前跟飞虎他们那帮人没差别,后来带着一伙人干买卖,赚得盆满钵满,认识的人也多。”肖奖回答他。
而笮铭接着又问:“你知道任达到底在燕中哪落脚吗?”
“都听见了?”
肖奖下意识紧了下眉头,同时心里开损:俩二货,说点隐秘的事儿也能咋咋呼呼……
“没听太清楚。”笮铭站起身走了过去。
“任达又惹了你们这儿一个老大?”
“嗯。”
反正他也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没有瞒着的必要。再者说,之前承诺了有消息会告诉他。
“任达在城西区有一个一室一厅,平时出入酒店酒吧。不过现在不在燕中,去了燕南。”
肖奖解释的时候,笮铭跟他并排着靠在了梳妆台上,眉头深锁。
“问题不大,放心。”肖奖看着他说。
“他的事,你别管。”
嗯?
肖奖想过笮铭在任达这件事上会有顾虑,不过没成想这位说话这么直接。
眼睛里满布冷峻,笮铭盯着肖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别插手他这破事儿。”
“为什么?”除此之外,肖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笮铭没直接回答,而是边琢磨边说:“麻烦你的朋友们了,帮帮忙,看看他这件事有没有危险,然后必要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给他报警,这么着,行吗?”
笮铭很聪明,通过只言片语什么都能想得到。就比如,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已经是考虑了所有后想到的最佳解决办法。
可是,报警……
社会上的事,有没有理的,有没有立足之地的,有没有安全保障的,不是单单依靠制裁就能解决的。
很多背景牵扯,地头关系,既腌臜又堕落的交易,既复杂又难缠的合作——你根本不用去想象,在看得见的大片市井,看不见的诸多角落,存在着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
生活在平常日子里的人们或许不会察觉,但对于常年混迹其中,眼睛里装下了太多根本没办法说清,让你麻木到习以为常的东西的他来说,鼻息里陈腐的味道早就如同早餐店里的油烟味来得那么轻易。
这些,他不想跟笮铭说。
那天,下雨的那个晌午,他吻向笮铭手臂的那刻,他偷偷看着这个深海一样沉静而广阔的人安宁美好的睡颜的时候,身体外包裹着的旧表的外壳抖掉了陈锈腐皮,生命的敲击声,从身体内部豁然响起。
如果有一万次重选的机会,我都要放弃。
因为我惟一明确的,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你,选择你。
你不用带我离开。我只需要牵着你,就会觉得自己不用发光周围也是明亮。
你说我是你的太阳。
其实,我是个被黑暗拥抱过,并且拥抱过黑暗的人,是你的出现,让我有勇气,在那之后还能将光明带给你。
“可以,no--problem!”肖奖打了一个响指。“今天晚上请内俩货。”
“呵,跟他们这么不客气?”
“不用,都是自己人,就是爱开玩笑。”肖奖勾起了唇角,“其实,他们都比我大,跟我喊老大一开始就是为了玩。”
“后来呢?”胳膊往肖奖肩膀上一搭,笮铭颇有兴趣地问。
“后来——”
说着,肖奖突然一拖笮铭的手臂,后背一弓,行云流水一样,手臂抄了对方的后路,最后一记端腰彻底让对方失去了重心。
“我就摔服了他们。”
眼角眉梢漾着浑然天成的自信,微眯的眼眸一深,那张俊脸就在眼前放大了开来。
当当——
“等会!”肖奖秒速转头喊了一声。
呼——
烦人诶。
突然想起来门是锁着的,于是乎,这个吻还是放肆地落了下去。
“嗬,你够能的啊。”
要不是肖奖把他带正了重心,他这会还得保持着仰身姿势没法站稳。
“那是,也不看看你奖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