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也就是星期一早上，各班都在为布置考场忙碌着。
“同学们，这是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进步，而大型考试，就是检验诸位学习成效的，啊，有利机会。”
临出征前，吴大海站在讲台上，双手扶着桌子，一向沉稳浑厚的嗓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居然有点隐隐的重音。
“考试那些注意事项学委刚才都给大家说了，我就不唠叨了，下面班长——”
齐丰站了起来。
“带领大家宣誓。”
学校里一直都有让准备班级口号，只不过就盛行了一时，之后也就成了摆设。这次换了誓词，借着全班人正盛的学习势头，怎么也得把考前激情给带起来。
齐丰站在讲台右侧，目视着台下的所有同学，心里激怀不已。在将手臂举起来的同时高声喊道：“全体都有——”
“高举右拳！”
毫无拖泥带水，平时怎么也安静不下来的二班人这次都如同最为合格的士兵一样，听令而行，迅速且基本步调一致地举起了右拳。
“二班群雄，虎啸龙腾——起！”
“二班群雄，虎啸龙腾！”
“放马金鞍，谁与争锋！”
“奋发进取，杨帆逐梦！”
“千锤百炼，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震人丹田的喊声从窗棱的每一条缝隙里轰了出去，最后一句几乎都喊破音了，各个人脸上都是痛快神飞，停止后也是井然如斯，收拾东西离开考场动作迅速。
回忆里，那个让人身处其中便会为之震撼因之鼓舞的集体似乎降临在了这座城市的这所学校的这个曾经闲兵游民一样的班里。
笮铭第一次发现，自己血液里已经流淌了对于这种振奋团结的班风的敬仰和享受。
兴许，其他人也是一样。
周末的时候，学校就让把考试期间不需要复习的内容拿回家了，所以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每个人拿着一个提兜足以。
“铭哥，跟我走。”
“嗯？”
“跟我去考场啊。”肖奖笑着一拽笮铭的胳膊。
“哦……我还以为你要去厕所。”
“去厕所干嘛啊？”肖奖偷偷在笮铭胳肢窝抓了两下。
“走，先去考场，然后再一起去厕所。”
肖奖一愣，“真去厕所啊。”
“你不想去？”
“啧。”笮铭一眯眼稍微凑近了低声说：“不是想内什么——我的意思是，考前最好去一次厕所，考试的时候省的尴尬。”
“哦……”肖奖一乐，“恕在下莽撞。”
“呵……去你的。”
学校第一考场在六楼，为的是尽可能减少对优秀考生的干扰。
两个人爬上去了，又不紧不慢往下走，这个课间时间充裕得很。
从厕所出来，肖奖转身拉着笮铭靠在了不远处的双杠上，单手反影着明亮的阳光，看着蓝瓦瓦的天空问：“我可以，坐在上面吗？”
“嗯？你想上天啊？”
“不是。”肖奖回过身一低头从单侧杠下面钻到了双杠中间，长腿一抬往对面的杠子上一搭，胳膊按着身后的杠子一较劲，身形一挺就横坐在了双杠上。
“小心让人逮了。”
这么说着，笮铭还是学着他的方法轻松坐在了他旁边。
“哎，我小时候就想，能不能坐在云彩上，躺在云彩上，拿云彩当被子。”笮铭迎着阳光眯着眼睛说。
“我也想过啊，不过我想的是，在院子里，云彩盖下来，肯定很舒服。”
“有空去跳伞试试，看看能不能从云彩里穿过去。”笮铭勾唇一笑。
“可以是可以。”肖奖扭过脸看着他说：“就是你，行吗？”
“嘿——你什么意思？”
“坐个假过山车都出汗。”
“滚。”笮铭哼了一声，“不出汗那是死的。”
“铭哥，高三老严，跑。”
说时迟那时快，肖奖胳膊在两条单杠上一撑跳了下去。
“切。”
笮铭纵身一跃也蹦了下去，伸手一拍肖奖的后脊，两个人跟没事儿人一样往教学楼走。
“我跟你说学霸，考试不能过度走神，不能不检查，不能让着我。考完试发下卷子来我要发现你考得稀烂你给我等着的。”
“嗤……怎么可能？”
肖奖看着他轻轻一笑，“没事，就给你打个预防针。”
呼——这丫的，脑瓜子真好使。
笮铭也笑了笑，“放心——不让着你，反正你也追不上。”
“嗯，反正我也追不上，所以回头我得好好研习一下大佬的卷子，好好考。”
“嗯。”
等他们走进一考场，里面的人几乎已经坐齐了。
肖奖跟笮铭对视一眼，心说：也就咱俩心大的货。
考试排布，一共八列，每列只放了八个人。年纪第一和年级第九分别坐在了靠近窗户那边的两个第一排，中间只隔了一条不太宽的走廊。
“宝贝儿。”笮铭趁肖奖后桌离开座位的空挡喊了一声。
“说。”肖奖瞥着他一乐。
“我觉得，这次你能进年级前五。”
“嗯，借您吉言。”
他对笮铭就没什么可祝愿的了。难不成来一句：祝你这次拉第二名70分？那不找架打吗，六班的年级第二自从笮铭来了，没一回顺当的，听说都快抑郁了。就这会，斜后方冷嗖嗖的视线还在一直往他俩身上打转。
“考完请你吃饭。”
“嗯？”肖奖偏过了头，“出去吃？”
“不是，我做，我又学了一样新粥，别的可以买。”
“呵……补上瘾了？别给我放红枣了，长了一斤血了都。”
就献了个血，可看出来男朋友是亲的了，做粥就做粥，各种跟补血有关的东西重着样的放，没吃吐都是给他面子了。
“你俩，别说话了。”
突然，一个超级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得，年级第二发话了吧。
肖奖回过头礼貌一笑，“对不起啊。”
林琎没领情，轻哼了一声，“但愿你下次还能坐在这。”
肖奖一提嘴角，没理那个茬，坐正了回去。
也是，整个学校谁不认识他俩，到现在他这被学霸包养借抄的名声还传的叮当响呢。
“笮铭是吧？以前没在这见过你。”
这，指的就不单纯是这个考场了。
“嗯——”笮铭胳膊在桌子上一撑仰着头往后一瞄，“火大，少说话。”
林琎稍一歪头，“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刚才没动手都是看在男朋友面子上了。肖奖可以不计较，他这气儿大了可还没撒呢，这位还敢直接惹上门。
“我没意思，你们最好收敛着点儿。”
“You，deserve--too——”笮铭微微一眯眼睛转回了身。
算了，别没事找事。在自我情绪控制这一点上，他就不如肖奖。多大点事儿，沾火就着，他得改。
这么想着，眼神就不由自主飘到右边去了，直到男朋友朝他很夸张的弯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