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铁，在提供自助充电宝的超市把5%的电量提到了20%，肖奖打了辆车直奔学校。
燕中的雨要更大一些，人步行在路上都恨不能挽着裤腿走。
等他到了学校大门口，从门卫室里撑着伞走出来一个穿雨靴的人。
干净的白衬衫，黑色有着皱褶的修身长裤。
雨伞后倾下，与肖奖对视的是一双狭长的眸。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甚至更年轻。
“这里面不光有你们的期末成绩跟三好证明，还有你这几个月的所有成绩分析。”来人把一个透明档案袋递给了肖奖。
档案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本打印成册的A4书，封皮上写着明日之星几个字，下面是两栏手写签名：
整理人：祝芜华
证明人：潘巨星、刘东
“这么正式……麻烦祝老师了。”肖奖有点吃惊，手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拿才好。
当初他就是想让祝芜华帮他提前弄到期末成绩，没想到连年级正副主任都惊动了。
而且东西还这么全……
“没事。”
“你们祝老师说，里面还有一份吴老师的寄语，他可埋怨你了，说你就跟自己任课老师亲，这事儿居然不找他。”对方笑了笑，本来略显冷峻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温和。
“哦……这回真的麻烦你们了，谢谢老师。”肖奖心里边暖搓搓的。
吴老师对他本来就挺好，又是个受人爱戴的老师。祝老师就更没说的了，能跟他们打成一片又不失威严，而且对他是真的好，跟对亲弟弟一样，学习上关心，平日还经常带自己做的吃的给他俩，跟他和笮铭相处的很不错。
“我不是老师，我就是个送东西的，祝老师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要是需要，他可以去你家家访。”
“啊？”肖奖懵了一下。
他当初没跟祝芜华说理由，就说单纯想提前拿到自己优秀的证据而已。
“不管因为什么，你想提前拿到成绩证明，是想证明给家里人你进步很大，是吗？”对方问。
“嗯，是。”
“所以，要是需要帮忙，尽管找祝老师。”青年摆了摆手，“下着雨呢，该忙忙去吧，假期快乐。”
“诶，假期快乐，谢谢啊，也帮我给老师们带祝福。”肖奖客气道。
“嗯，”青年想起来什么，又补充说：“芜华说要请你们吃饭，等你们玩回来着，回来一定联系他。”
“哦……”他也没跟祝老师说自己出去玩了啊，就是说出门了而已，这老师也忒……
肖奖莫名有种什么都瞒不过人家的感觉，还是下意识笑了笑，“谢谢祝老师。”
青年留下”回见”两个字转了身。
肖奖没往心里去，回了一句：“拜拜。”
……
打车回家，从前门进去，在叶萌有时候留宿的厢房里翻到了充电宝，肖奖没惊动家里人，等约好的郑力、王聪到了巷口，坐上郑力同样红色的哈弗H6SUV，几个人直奔来辛县——燕中周边有名的泡沫之城。
这是肖奖一年来第五次去，也打算是最后一次。
“老大，待会给我们唠唠甩钱什么滋味儿。”郑力胳膊肘撑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嬉皮笑脸看着肖奖说。
“要不你去。”
肖奖从包里翻出来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协议书，对着光反复检查，第N遍确认无误。
“啧，你瞅了得有五遍了，王聪停停停车。”郑力伸手去拍王聪的椅背，皱着眉头要下车换位置。
“看不惯我？”肖奖挑着眉一乐。
“嗤……扯——”
郑力一瞪眼，王聪在前面咯咯笑了起来，倒是也没停车。
“我看不惯你——”郑力指着自己的鼻子拉长了声音，“我看了你一路了你瞎啊？”
郑力这么说，肖奖倒是没当回事，都是大老爷们没什么好计较的，又是粗人，不过还是有点意外——
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郑力因为跟他站对立面呛过他，后来在他这都是浪荡赖皮的痞子劲儿，没吹胡子瞪眼过。
“吃什么枪药了？”肖奖笑着问。
“你的！”郑力一扭脸，扶在椅子背上，憋着气不说话了。
“啧，怎么了啊？大聪他怎么了？”肖奖就觉得莫名其妙。
“哼……”王聪下意识轻出了声，仍旧有条不紊地开着车。
“开快点啊大哥——”肖奖靠在椅背上拍上了王聪的肩。
“王聪停车！”
郑力烦躁地嚷了一声，这下王聪一脚踩了刹车，肖奖贴着靠背往前一撞。
郑力跟王聪换了位置，扣上安全带，猛得轰油窜了出去，似乎就是故意要“称他的心意”。
肖奖本来闹了个心，结果，胖子往他身边一坐，也掐着眼角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没忍住，肖奖“噗”的就乐了。
“肖奖。”
“啊？”虽然王聪从来没这么叫过他，肖奖倒是不介意，本身的笑劲也还没过去。
“你知道咱们仨什么交情吗？”
“什么交情啊？突然这么严肃呢？”肖奖眉毛囧着，刻意调节气氛。
“就差光屁股长起来了，这话你认吗？”王聪看着肖奖，手指着地。
“嗯。”
他们在一块混了三年，那是“有哥们在天塌了玩儿去”的交情，别看他们俩喊他老大，什么事儿都听他的，跟他混，其实也是因为关系好，说白了就仨字儿：咱乐意。
“说吧，我犯什么事儿了，你们说，我改。”肖奖收起了嬉笑，认真道。
“吭，”郑力从后视镜看着肖奖接过了话茬，“没别的事儿，就是哥们吃醋了。”
“啊？”这句话真是惊了个嘚嘚。
“哎姓奖的。”
“我姓肖。”
“你就姓奖。”
“啊成。”肖奖无奈偏过脸点了一连串的头，“姓奖。”
“哼，”郑力气势不减，继续说：“姓奖的，你就说说，这两个月你找过我们吗？找我们都他妈是你小情人儿家里的事儿，这回又赶个几巴的时间……”
肖奖一听，语气登时凉了个透：“滚尼玛小情人。”
“噗……”王聪突然就乐了，用拳头直捶郑力的椅子背，“哎郑力，嘴巴干净点儿，别玩过了。”
“啧……我错了——我不对——奖爷爷饶命啊——”郑力一左一右点着头耍起了宝。
“闭嘴。安静会。”肖奖淡淡说了两句，闭上眼抱起了胳膊。过了会，才打破了车里的低气压，”我是学生，得学习，以前是我玩疯了，以后我不会那么玩，也不会那么混了。”
王聪跟郑力互相看着，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咱们仨该玩玩，该吃吃该喝喝，我不找你们不是因为我谈恋爱，是因为我真的不混社会了，平时得学习，也没空找你们。这点我道歉。”肖奖继续说，“要是你们能接受，以后就带铭哥一起玩，不乐意就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就许你们天天腻歪，我谈个恋爱还谈出毛病来了。”
“以后再让我听见‘情人’俩字儿，”肖奖扯了下嘴角轻哼了声，“拜拜。”
“卧去……当真了，你说你是不是当真了，啊老肖？”郑力以一种醉鬼的憨憨语气说。
“呵……”肖奖轻轻一笑，“我知道——”
这俩货刚才生气就是真的，不管什么态度，跟他“谈话”也好，发火也好，突然的装无辜“认怂”也好，都是因为在乎他这个朋友。
“看道儿看道儿，楞楞呱唧的呢……”
“得——嘞——”郑力笑的挺欢儿，回过头提鼻子嗅了嗅，“老大，身上什么味儿啊？”
“嗯？”肖奖提起胳膊闻了闻，“什么味儿。”
没觉得有什么，要说有，就是他跟别人不太一样的“肉香味”，这也间接导致了他从来不愿意擦身体乳，就怕窜味。
而因为笮铭老说他是甜的，他还真就自己上嘴咬过，不过没觉得甜，跟正常人的口感差不多。
咳……走神了。
是跟笮铭的口感差不多。
肖奖正开小差的工夫，王聪跟郑力交换了个眼神，突然扯着嗓子一起嚎道：“爱情的滋味——”
“呵……说你们自己呢吧？”
“诶？害羞了王聪快给他拍下来，发给嫂子看看。”郑力逮着机会立马将功补过。
“贫。”
“就是，贫。”王聪一撇嘴，跟着肖奖批了他一句，随即手机一竖，“哥，给嫂子表个态。”
“吁——”郑力把车速降了下来，咂舌道：“死葱头你可真会。”
“你们加微信了？”肖奖一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