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奇这边正忙着料理后事,突然北面钟鼓齐鸣,鸾凤合音,阖城内外,俱都与闻,场面蔚为大观。
众人一听,个个身子一震,如遭电击,旋即不约而同的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单膝面北而跪。
大明王回銮了。
“怎么回事?”郑奇心中纳闷,“不是说去杭州游湖赏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来昨夜风波掀起的风浪比想象中的要大,郑奇现在真的是喜忧参半。
大明王回来的如此迅速,纪纲即便是想遮掩也没有时间了。他要直面明王的怒火,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跟六扇门可没关系,也不在协议之内。
郑奇心中很是幸灾乐祸,但是另一方面,他又高兴不起来了,这样一来,那两人的生死,将直接在大明王一念之间,而且从现在的处境来看,结果很有可能会滑向最坏的深渊。
“如是姑娘!”郑奇突然站起身来,对身后的如是道:“你赶紧去找二公主,请她出手相助,一定要劝得明王,保住那两人的性命。否则王命一下,就再难挽回啦!”
如是‘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我马上就去!”当即牵过战马,飞奔进城去了。
郑奇接着对杨东明道:“杨堂主,这些尸体不要再留,现在立刻马上处理掉!还有扫尾堂现在有多少人,全发动出去,清理街道房屋,我派六扇门全力协助你!”
杨东明点点头,这便招呼人去了。
“还有你,那个谁!”郑奇胡乱指了一个自己的手下,“马上去锦衣卫衙门,叫他们都给我动起来,不想上下一齐掉脑袋的话,就赶紧把事儿给平了!”
那个手下腿都打颤,叫他去凶名在外的锦衣卫衙门说这种不知死的话,那得有几个命送啊。
“滚,没用的东西,给我牵马去!”郑奇见状心里已经明白大概,“锦衣卫就那么吓人吗!”
是,就是这么吓人。
那手下都快哭了,慌忙牵过马来,郑奇翻身上马,脑袋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他抬起头来,瞧了瞧快升上中天的日头,那阳光突然变得格外刺眼。
我当初离开金陵,就是瞧不得这种上下和稀泥的做法,如今回来了,想不到自己也变成和稀泥的了。
这样做真的对吗?郑奇心中一时迷茫,但已经无暇多想,打马便走。
武英殿中,明王高坐在王座之上,望着下面这一帮子肱骨之臣,久久的不发一言,只是拿手不住地拍着扶手。
下面站着的,有锦衣卫指挥使朱顺,跪着的有北司镇抚使纪纲。
两旁坐着的,有武侯府诸葛逊,总管六扇门,同时也是王师,年资慎重,威望卓著,素为明王所敬,也因此素为明王所远。
还有一边坐着的,就是大明王太子王雲,人称小明王,二十岁出头,业已加冠,学习参知政事,也是诸葛武侯的学生。
除此之外,大王小王两位公主,也都是武侯的学生,可见明王至少还是知道好坏的,只是知善而不能用罢了,这么一尊大佛供在上面,明王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怎么都不说话呀?”废话,明王不开口,哪个敢作声?
“这么说,纪纲你是认罪了,那好,拖出去杖毙了吧。”明王倒也干脆,你自己不顶用啊。
“王上恕罪!”纪纲伏在地上就哭了,而且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不一会儿功夫,泪已经沾湿了衣裳。
“行啦!”明王一声怒喝,“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得先说清楚啊!”
“王上明鉴,昨夜之事,锦衣卫的确是难辞其咎。但主要是那,那南城兵马司指挥丁卯修,他与那关中李氏素有旧怨,这一次是擅用职权,与同僚捕拿李昊,双方大肆争斗,才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那个丁……”明王手点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能记起他来,“有这么大的本事,把半个金陵城都点着了?”
“王上,放火烧金陵的,是那关中来的贼子李昊。李昊斗杀丁大人后,意犹未尽,是狂性大发呀,在城中四处放火不算,还在城中大呼曰:我乃大唐李昊,江南谁敢杀我!阖城与闻,肆无忌惮,以至于斯,简直是视我大明如无物啊!”
明王听着那话语,居然点点头道:“这像是李家的人能干出来的。”
然而诸葛逊是绝不容他如此轻易颠倒黑白的,当即冷笑着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昨夜围攻李昊的,不止上百人,三教九流,不一而足。不止如此啊,南衙兵马司正副指挥,巡城御史全部出动,还调动了南城朱雀大阵,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夜,不知道还以为是明王要杀那李家的小子呢。不知道那时,锦衣卫身在何处啊?”
“这……”纪纲的心思还在如电转,明王的脸眼见冷了下来,“这是真的吗?”
“回禀王上,那李家行事霸道,结怨颇多,被人围攻也不足为奇啊,至于丁卯修,邀上一二相好的同僚……”